浅析达利艺术作品“戏中戏”的视觉语言

2022-09-12 版权声明 我要投稿

萨尔瓦多·达利, 一位具有卓越天才和想象力的超现实主义大师, 一生都充满了神秘与怪诞的传奇;他追求潜意识、非理性和幻想, 把梦境的主观世界变成客观而令人震撼的形象, 在自己的身上诱发幻觉境界。他常用不合逻辑的并列方法, 或者将人们熟悉的东西并列、扭曲或变形, 或者以精细的局部写真技术对应整体的奇幻氛围。达利艺术作品典型的特征就是运用双重 (或多重) 意象的视觉语言, 也就是所谓的“戏中有戏”, 多重的图像和视觉的象征寓意。

一、双重意象的视觉语言

在视知觉理论中的双重意象的原理被理论界称为图.底反转原理。图.底反转原理即正负形反转现象。在《艺术与视知觉》一书中被解释为:“凡是被封闭的曲面都容易被看成‘图’, 封闭这个面的另一个面总是被看成‘底’。面积较小的总是被看做‘图’, 面积较大的面总是被看成‘底’。达利绘画中的形与形的相互借用, 交像同存, 共同的轮廓线分别隐藏两种或多种不同的图形,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体现出正形和负形的组合, 将写实手法与双重意象法巧妙结合, 尤其在以梦境为内容的作品中创造出怪诞与离奇的效果, 体现出对于非理性中的理性, 现实中的超现实追求。关于创作双重影像的方法, 达利表示通常是在避免陷入精神异常地情况下, 在心理层面扮演一名偏执狂病患者, 借此感觉出描绘对象背景里的某些影像而绘制出来。

在达利的作品中, 双重影像还会变成三重影像, 甚至幻化为各种各样的形体, 他对此的看法是:“双重影像会随着偏执狂的持续发展而繁殖的, 随着新的支配性想法的出现, 第三个影像也随之浮现, 我会不断反复同样的过程, 直到接触到偏执狂境界的边缘为止, 以为无数的影像催生”。《看不见的男人》是达利绘画中双重意象的绝妙佳作。用随意放置的雕塑与物体, 如同一组记忆的碎片一样共同组合构成一个不太明显的男人体。这个男人似乎端坐在时空之中。他既是一个男人形象, 他的肢体又是非常具体的各种事物, 更为奇妙的是, 这个男人的脖子、右肩、右上臂又组合成一个祈祷的女人体。达利以他特有的方式控制好形状、大小、色彩等布局, 并巧妙地控制这些区域之间地空间来创作他的作品, 用写实的手法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双重意象。《沙滩上的面孔形状的水果盘》是达利营造的双重意象的代表, 画面中央的人脸与水果盘巧妙重合, 女性的嘴与鼻尖既是水果盘的底部, 也好像是戴着柔软白帽的保姆背影;画面后方的一只大狗则是由山景和水果盘重合构成的, 狗的眼睛是贯穿山岩的隧道, 狗的项圈则是有着拱形桥墩的桥及其倒影。物象间空间位置相近的线条被识别为同一个图形, 物与物、形与形之间的融合, 使画面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奴隶市场与伏尔泰的隐形半身像》、《保姆背后的神秘嘴唇》等, 在一种视野下, 画种的事物是一些远处的房屋、岛屿、风景或人物, 而在另一种视野中, 这些元素不过是一个近处的人物五官和表情的某个部分而已。在这些作品中, 达利寻找事物之间特征上的相似形和联系性的能力让人惊叹, 他总是能巧妙地创造出某种“视觉错位”和“视觉叠加”地幻觉效果, 创造出“戏中有戏”的戏剧效果。另一个著名的作品是完成于1974年的以30年代绘制的《梅·维斯特头像》为雏形的《梅·维斯特之屋》。达利在绘画中用“双重影像”的视角表达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把一个女人的面孔和一间寓所统一起来——女人的头发是进入这个房间前门边挽起的幕布, 女人的眼睛是挂在墙上两幅对称的画, 女人的鼻子是壁炉以及壁炉上的摆设, 女人的下巴是房间里的台阶, 女人的红唇是沙发。沙发、壁炉和窗帘等拟人化元素使这位美国女演员的头像成为一个充满了好莱坞似的情欲与喜剧的空间环境。

英国艺术史家贡布里希在分析了达利的作品后指出:“达利让每一个形状同时表示几种事物, 这种方式可以使我们的注意力集中于每一种色彩和形状的多种可能的意义——其方式很像一个成功的双关语可以促使我们认识到词语的功能和它们的意义。”

二、寓意象征性的视觉语言

达利绘画作品中经常出现的事物常被其直接赋予象征、隐喻的意义, 《秋天的自相残杀》中出现了达利惯用的各种象征物, 代表女人潜藏情欲的抽屉;代表恐惧和焦虑的蚂蚁;代表时间流逝的软钟, 不过软钟同时运用双重影像被演化为煎鸡蛋;代表死亡和复活的拐杖。在这样的意象组合中, 两个人相对而坐, 拿了刀叉互相蚕食对方。达利还特意在画中画了两只苹果, 一只苹果顶在一个蚕食者的脑袋上, 苹果下是枚软钟一样的煎蛋, 让人很自然联想起特洛伊战争的金苹果。而在桌子上放着半只吊了皮的苹果。达利运用所有的想象力将自己对战争与和平的观点描绘在画中。在《战争的面貌》描绘了一个恐怖的骷髅头里连环套着层层叠叠的骷髅头。达利拟人化地把战争地头塞满重复出现的颅骨, 象征“无限地死亡”。张着大口缠绕在骷髅头上地群蛇更增加了画面地恐怖色彩。这种画中有画, 戏中有戏的图像寓意性地表达了画家对战争的憎恨。在达利看来, 艺术就是通过想象达到对现实的超越, 让幻想、神秘、荒诞、超越等心灵的丰富景象借助现代的视觉艺术方式呈现出来。在他看来幻想的世界和具体的非理性世界同客观的现实外界一样, 是真实、可认识的。超现实主义领袖布列东认为达利的绘画是一种武器, 是一种与有限现实作斗争的有效手段。其有效性在于达利的绘画有意识地利用了无意识, 他把达利的绘画比作所有精神之窗的开启和一种简单的反映隐藏在视觉现实之后的无意识世界的镜子游戏。

在1972年到1973年间, 达利画了一幅让人不可思议的“戏中戏”意味的作品——《达利从背后描绘加拉》。在众多以加拉为模特的画中, 这一幅非常特殊。达利坐在加拉的背后, 人们从画中能同时看到加拉和达利的背影, 以及镜像中他们的面容。加拉身穿着类似海军衫一样的衣服, 这使得她的背影看起来像一个少女, 但镜子里却又是加拉那苍白的面容;达利手握画笔坐在画架前, 他的背影已经能现出岁月的痕迹, 留着卷曲长发的脑袋已经谢了顶, 但镜子里达利的表情却一如年轻时那样, 神经质的眼神, 黑色上翘的胡子, 精力充沛的表情。这幅作品呈现了悖论荒诞的景象, 达利不仅描绘了他从镜子里看到的景象, 还描绘了达利身后的场景, 好似在达利的背后还有第三只眼睛在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奇异地呈现出了三维空间的视觉效果和“戏中戏”的戏剧效果, 也同时寓意性的呈现了达利和加拉晚年生活的状态:衰老和激情矛盾地综合在了一起。在摄影作品《达利和七裸女骷髅》中, 达利用七个年轻裸女摆成一个白森森的人头骨, 这一奇妙的“视觉双关”的构思, 将生与死对立, 爱欲与幻灭并存, 表达出种种隐喻, 将这种能够使一个图像呈现出多个形象的特殊创作方法发挥到极致, 在设计各种奇特画面形象的同时, 作品呈现出多重意象, 传达复杂的寓意性含义。在达利的作品中, 每一种东西都不是它的本体, 都被赋予了特殊含义。正如达利本人所说“似乎特别明显, 据说我的敌人、我的朋友和大众都并不理解我在绘画中显示和表现的意象的意义。如果我本人——绘画的“制造者”, 也不能理解我的绘画时, 怎么能期望别人理解这些绘画。我自己绘画时不理解绘画的意义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这些绘画毫无意义, 相反, 这些绘画的意义如此深奥、复杂、连贯和无意识, 以至逃避了简单的逻辑直觉分法。”

在达利眼中, 双重意象不只是一种视觉性表现技巧, 而是潜藏在内心的渴望, 只是以心理投射方式伪装另一图像中。对达利而言超现实的象征、隐喻, 只透露出潜意识心理的神秘一角。而欣赏者也可以透过这些图像技巧中的“隐喻”图与底的跳跃开发出不同的想象空间。达利所创造的多重形象向观者展现了他独特的想象世界并打破了画面视觉意象的单一性以及艺术家只能在二维空间描绘一个单一基本现实的观点。达利对视觉符号的勇敢探索从另一个侧面说明绘画在呈现方式上的多样性。达利用他自己的艺术展现给我们他理解这个世界的独特视角。

参考文献

[1] 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05年

[2] 萨尔瓦多.达利.《达利谈话录》,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3年

[3] 杨春雷编著.《魔幻救世主》, 时代文艺出版社, 2011年

[4] 程波著.《天才/疯子, 达利画传》,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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