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中国拥有悠久的历史。从我国目前考古发现的新时期时代早期阶段的诸多文化面貌来看, 当时的部落已经掌握了酿酒技术, 酿酒、喝酒已经成为当时社会生活的重要内容[1]。酒跟医学也密切联系。首先是酒被应用于医疗活动中, 利用酒治疗疾病。如我国最早的医学著作《黄帝内经》中就有酒药用的记载, 如《素问·汤液醪醴》中描述:“必以稻米, 炊以稻薪, 稻米者完, 稻薪者坚……此得天气之和, 高下之宜, 故能至完, 伐取得时, 故能至坚也”。即对酿造酒的原料、方法和酒的性质作了高度的概括;《素问·缪刺论》载有治疗尸厥的左角发酒。又如张仲景《金匮要略》中的瓜蒌薤白白酒汤等。其次因饮酒过度而致病, 称之为酒病。在《灵枢·论勇》谈到酒邪为病时提出“酒悖”证候。而“酒病”病名始见晋王叔和《脉经》中, 并指出短疾而滑为酒病脉相, 在隋代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中, 也对酒病的病因、病机、证候进行了较为细致的阐述[2]。《本草纲目》中载有“酒, 天之美禄也。而曲之酒, 少饮则和血行气, 壮神御寒, 消愁遣兴;痛饮则伤神耗血, 损胃亡精, 生痰动火。烧酒纯阳, 毒物也”。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 酒更是走进了寻常人家。因酒者味甘苦辛, 气大热。在临床实践中, 由于酒引起的疾病发病率不断上升, 本文就《医钞类编》酒病门中有关酒病病机、证治和方药进行文献研究, 以探求清以前治疗酒病经验, 从而希望能为现今酒病的治疗提供借鉴。
对于酒的认识, 翁藻援引了明代医家万全《万氏家传养生四要》的“饮酒论”来辩证的看待了关于饮酒对身体的影响。其认识到了“酒苦入心而补肾, 辛入肺而补肝, 甘入脾和气血而行荣卫等”对身体有益的一面。为此主张“醇酒不浓不炎, 得气味之中和, 宜微凉饮之。初得其凉以养胃, 次得其温以养脾”健康饮酒方式。翁藻同时也看到了若因大饮不知节而醉酒, 使得肺先受伤而气上逆导致吐衂等有害身体的病症。此外翁藻还根据“人之喜饮热酒者, 善病胃脘痛, 此有瘀血, 热伤其胃也。喜饮冷酒者, 善病病胀痛, 不嗜食而呕, 以伤寒于脾也”来推断饮酒者可能存在的疾病, 这对我们现今临床诊断具有很好的启示作用。
翁藻认为酒病的基本病机为饮酒导致痰饮而生百病。并且从五个方面对酒病病机进行了更为细致论述。 (1) 酒停五藏生痰饮而致病。翁藻指出因酒停于五藏不散, 清则成饮, 浊则成痰。痰饮再入于肺为喘为咳。入于心为噫, 为心痛, 为怔忡。入于肝为胁痛, 为小腹痛满呕苦。入于脾为胀为肿, 为吞酸, 为健忘。入于肾为溺涩, 为赤白浊, 为腰痛, 为背恶寒。入于胃为呕吐, 为泻痢, 为胃脘当心痛。 (2) 饮酒过多致而致病。翁藻引用了汪讱庵的“酒大热有毒, 又水之所酿成, 故热而兼湿。过饮使得相火昌炎, 肺金受烁使得致生痰嗽。脾因火而困怠, 胃因火而呕吐, 心因火而昏狂, 肝因炎而善怒, 胆因火而恐惧, 肾因火而精枯, 以致吐血消渴, 劳伤臌膈, 痈疽失明, 为害无穷”的观点来说明饮酒过多而致病。 (3) 夜饮过多而致病。而对于夜饮过多致病, 翁藻则通过汪颖“晚上饮酒, 醉饱就床, 使得热壅三焦, 伤心损目。本来夜气收敛, 酒以却发之, 乱其清明, 劳其脾胃, 停湿动火”之说来告诫时人, 指出他们对夜饮的错误认识。 (4) 纵酒致病。翁藻继承了张景岳“纵酒之人多成劳损”的医学思想。认为纵酒则容易劳损水鼓之证。因酒性热质寒, 当给于阳虚人饮用时, 则因酒性不足以扶阳, 而质留为水, 使得寒者愈寒, 进而发展为鼓胀、泄泻腹痛、吞酸少食、亡阳暴脱等证。五、嗜酒积热致酒疸病。翁藻举了喻嘉言《寓意草》中的一个嗜酒积热而成病的病案来说明酒疸病因、病机和证治。病案中, 患者因胆热既无可宣, 又继以酒之热、时之燥, 热淫内炽, 脉见促急, 使得胆之热汁, 满而溢出于外, 以渐渗于经络, 则身目皆黄, 成为酒疸病。
根据翁藻对酒病病机的分析, 他在治疗总原则上主张发汗为主兼去湿, 同时对具体情况也进行了辩证论治, 总结出了酒病治疗三法。 (1) 酒病用发汗之法。翁藻从王海藏之说, 唯有利小便之法, 则湿去热不去。酒者无形之水, 从汗发之乃为近理。 (2) 酒病用发汗利小便之法。此法取自于李东恒的上下分消其湿理论。同时翁藻参考了《证治准绳》中记载“酒之为物, 气热而质湿。饮之而昏醉狂荡者, 热也, 宜以汗去之。既醒则热去而湿留, 宜利小便而已”之说。 (3) 酒病宜驱阴回阳清热解毒之法。这是因翁藻认为酒病会因湿邪日积导致阳神日衰, 而一旦协水而动, 阴邪横发, 闭痛呕逆, 上下交剧之时, 应当驱其阴以回其阳。此外翁藻认为还应当通过分解酒病之热而清其毒, 以防止热遗后阴, 便血生痔, 热遗则前, 阴茎生诸疳。
在《医钞类编》中治疗酒病方药中。翁藻共收录四个酒病方和两个简便方, 其中简便方是《医钞类编》这套书一个特色。翁藻很有预见性的把一些简单效果好的“经验简便方”附于方后, 这样不仅方便初学者留心记取, 同时能够应付倘遇幽僻方隅之乡, 病发仓卒, 医药窎远者, 可以救一时之急。
治酒积, 或吐或泻, 痞塞头痛, 小便不利:葛花、草蔻仁、砂仁各一钱, 神曲四分, 木香一分, 干姜三分, 青皮、陈皮茯苓各四钱, 焦白术、人参各五分, 猪苓、泽泻各三分。水煎服。
汪讱庵认为此方中葛花独入阳明, 令湿热从肌肉而解。草蔻、砂仁皆辛散解酒之品, 为君药。神曲解酒化食。木香、干姜调气温中。青陈除痰疏滞。二苓、泽泻共祛湿热从小便出, 乃内外分消之剂。饮多则中气伤, 故加参、术以补其气也。李东垣也认为伤酒宜用此汤主之。翁藻还例举了其用葛花解醒汤治酒毒随欲火下注医案, 患者樊子敬, 阴头赤肿, 碎裂如丝, 其痛异常, 乃为素秉阳藏, 又嗜饮烧酒, 乘醉入房, 男女交媾, 酒毒随欲火下注于前阴。翁藻用葛花解酒毒, 大黄泻热, 栀子、车前引导前阴, 得五剂而痊愈。可见葛花解醒汤为众多医家治疗酒病首选方药。提示医家要慎用下法, 否则易使得无形元气受伤, 元气消亡而虚损之病作。为此翁藻还特地列举了舒驰远的酒病寒利寒闭治案来说明酒病用泻下之法的错误。舒驰远认为少阴有寒利, 腹有寒闭, 以肾气为寒所困, 则关门不开, 而二便俱闭, 更宜急温。从现代临床报道来看, 葛花解醒汤合以西医常规处理有确切的保肝作用, 是防治酒精性肝炎的有效方法[3]。
治酒停胸膈, 化为痰饮:枳实, 法半夏, 神曲, 麦芽, 枳椇子, 加生姜煎服。本方中以枳实疗脐腹间实满, 消痰癖, 祛停水, 法半夏燥湿化痰, 两药共奏祛水化痰之效, 为君药。神曲, 麦芽健脾燥湿为臣。枳椇子清热、利尿、解酒毒为使。加生姜煎服, 取其辛温以助祛痰化饮。
治伤酒, 恶心呕逆, 吐出宿酒, 昏眩头痛:紫苏, 香附, 陈皮, 甘草, 木香, 加姜葱煎。此即香苏饮加木香。该方主要用于伤酒后外感风寒, 又兼里气不和而恶心呕逆, 吐出宿酒。根据现代临床报道, 唐旭东教授对香苏饮进行加减后治疗饮食停滞证[4]。
《纲目》治饮酒过度, 头旋, 恶心呕吐, 及酒停积于胃, 间遇饮即吐, 久而成癖:明雄黄如皂角子大者六个, 巴豆连皮油十五个, 蝎梢十五个。该方来源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卷三 (绍兴续添方) 中。《医钞类编》中也记载了酒症丸的制备方法, 以上药物共研末, 加入白面五两半, 滴水为丸, 如豌豆大, 再将其干燥后入麸内炒香, 以一粒放水上试之, 浮则取起收之。每服二丸, 温酒下。
在简便方中, 一个是用于酒多致病, 用垂丝柳晒干为末, 每一钱, 渐酒下, 此方有解酒毒作用。二是酒后咳嗽, 用白僵蚕焙研末, 每一钱, 茶服。现代临床实践也利用白僵蚕治疗咳嗽、哮喘等疾病[5]。
由上可知, 《医钞类编》把酒病的病机总结为饮酒导致痰饮而生百病, 并从五个方面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在治疗上主张发汗为主兼去湿, 选取了以葛花解醒汤和枳实半夏汤为代表以发汗祛湿。此外还提供了中和汤与酒症丸及两个简便方以供我们临床参考。
摘要：《医钞类编》为清代翁藻所编的一部医学类书, 对常见的疾病进行了分门别类。其中把因酒而致病归为一门。同时对历代医家散乱的酒病认识进行了归纳, 使得酒病病因、病机和方药的有了系统归纳总结。这对当今医疗工作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该文对此进行了综述。
关键词：医钞类编,酒病,文献研究
[1] 卢嘉锡.中国科学技术史·化学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 1998:524.
[2] 万芳, 钟赣生, 刘连起, 等.酒病与解酒考略[J].中华医史杂志, 1994, 24 (4) :203-206.
[3] 毛祖冠, 李生熙, 蒋美珍.葛花解醒汤治疗酒精性肝炎临床观察[J].中国中医急诊, 2005, 14 (9) :838-839.
[4] 张北华, 唐旭东, 李保双.唐旭东辨证应用香苏饮加减治疗胃病经验[J].辽宁中医杂志, 2012, 39 (4) :639-640.
[5] 米红霞, 刘吉平.白僵蚕应用研究进展[J].广东蚕业, 2010, 44 (1) :4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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