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生态农业可以从源头控制耕地污染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高速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资源被大量消耗，环境污染加剧，自然生态系统破坏严重。可以说，近30年来中国经济的发展模式是“高污染、高排放、高能耗、低效率”，是西方发达国家走过的“先污染、后治理”模式的重演，包括耕地污染在内的环境污染已经制约了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有人说，随着科技的发展，耕地污染问题迟早会解决的，科学会解决它所制造的问题。这是典型的唯技术论，是要不得的。在解决耕地污染的问题上，我们不要迷信所谓的高科技，以为科技能解决所有问题，污染本身不就是科技的产物吗?靠技术来治理污染，或用一种技术替代另一种技术，将可能产生更多、更隐蔽、更难以治理的污染。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20年前，有关部门就希望科学家们尽快拿出降解农膜的方案，筛选特殊的微生物来分解农膜。遗憾的是，虽不断有研制出可降解农膜的消息传出，但令人兴奋的不多。这里，人们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农膜是自然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哪里有什么微生物愿意“吃”它们?为什么不研究替代措施或者制定政策，让农民停止使用农膜，从源头控制白色污染呢?几千年来，勤劳的祖先一直耕作在这片土地上，人与地相安无事，和谐共处。现代人引以为豪的化肥、农药、农膜施用才几十年，就让宝贵的耕地得了这样那样的怪病，这不让人深思吗?治理耕地污染远远超出了科技的范畴，既是科技，又不是科技。说它是，仅仅是个手段而已;说它不是，因为还需要有更宏观的视野，最重要的是尽快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但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转到集约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政府一定要走在前头。

好在生态环境问题已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现在关键是要有行动，加快落实“三个转变”。第一个转变是从重经济增长、轻环境保护转变为保护环境与经济增长并重，从指导思想上把环境保护摆上更加突出的战略位置，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减少环境污染。第二个转变是从环境保护滞后经济发展转变为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同步，改被动、事后、补救、消极环保为主动、事前、预防、积极环保。第三个转变是从主要用行政办法保护环境转变为综合运用法律、经济、技术和必要的行政办法解决环境问题，适应新形势，加快体制机制创新，用改革的办法解决发展中的环境问题。

我们要坚定不移地将绿色GDP纳入官员考核指标。虽然绿色GDP在技术上还有很多难点没有攻克，但是，绿色GDP正在逐步地走向成熟。如果国家下决心解决环境问题，就必须从考核官员的政绩入手。

我们使用化肥、杀虫剂、除草剂、农膜等现代技术和材料，虽然产量提高了，但土地却在较短的时间内失去了高生产力，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耕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我们应当像保护眼睛那样保护耕地。但现实却与此相反，为了提高一点产量，鼓励农民从眼前的短期利益考虑，大量使用自然界中不存在的东西。比如农膜，为什么有人热衷于推广?因为里面有利益。实际上，农膜增产后的利润“大饼”被农膜推广者、生产者、销售者瓜分了，农民得到的只是少部分，而耕地污染苦果却让农民来承担。

其实，回归传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能够使种地与养地走上良性发展轨道。现代科技千万不能排斥和无视传统。中国有句古话，叫“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对“六畜”我们重视得不够。“六畜”中的马、牛、羊和一部分猪是能够吃草的，这个草就是秸秆。理论上，秸秆含有的热量和营养与粮食不相上下，关键一环是通过牲畜转换，即生态学上的初级生产和次级生产的链接。但现在仅利用了光合产物的不足一半(即粮食)，而光合产物的另一半(即秸秆)被白白烧掉了，还污染了环境。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畜牧业的潜力在山东、河南、河北这样的农业大省，而不是在内蒙古、新疆、西藏这些生态脆弱的地区。如2015年内蒙古畜牧业产值为1158亿元，但国家投入的退化草原治理费用修梯田的同时他们栽种花椒树5.6万株，山顶上种植松柏11万株。《王金庄村志》记载了这一代人的创举。而今，岩凹沟口路堰根青石板上篆刻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见，“胸中有朝阳，前进路上无阻挡”，是1965年秋天岩凹治山专业队的誓言。2019年7月，中国农业大学农业文化遗产研习营的青年学子到此采录梯田地名时，我有感而发，讲述了踏查山林的目的与价值。

今天在来岩凹沟的路上，有几位同学一直在追问我一个问题——我们来王金庄调研为什么要走村外的山林，为什么老师要带领村民普查梯田的地名和作物?

与村民一道进行梯田普查，一来可以让他们更清楚自己的家底，二来可以让我们熟悉这片土地。我们在这里进行村落调查，如果能了解每一户人家的情况，知道每块梯田的名字，我们的研究就可谓成竹在胸了。记住名字有这么重要吗?我在课堂上要记住学生的名字，这“没有无名氏的课堂”有一个功效，那就是每一个学生都会觉得自己在老师的视野之内。我们每天和很多人擦肩而过，但如果在广回头的瞬间，你能叫出他的名字，这角意味着你们有过交集，并非是人海中没有留下任何印记的一个人。对于一个村子来说，如果你能把村里的人和每一块土地的名字记下，那无疑会证明你跟这片土地的连接并非朝夕。

我们走入乡村，一定要知道为何而来。培育热爱乡村的情感，是我们做好一切工作的前提。今天来村里的拍客不少，遗憾的是，一百个人来过，五十对看到的仅仅是这里的景观，他们与这里没有什么情感的联系。而我们则不同。走进王金庄，我们要从熟悉村落周边的地名开始，要知晓12条大沟120条小沟的399个地名。我相达几百亿元，净效益并不高;而同年山东省畜牧业产值为2500亿元。内蒙古畜牧业产值是在8666万公顷草原上获得的，山东是在760万公顷耕地上获得的，两者相差10倍。其中，山东养殖的牛、羊等食草动物主要利用的是秸秆，是农业废弃物。所以说，农村不是没有产业经济，而是空间很大，核心问题是在光合产物转化上做文章，将动物生产加进去，增加单位农田的经济产出。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工业化程度的提高，人们离土地似乎越来越远，长期生活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水泥森林里，对土地的关爱也就越来越少，导致对耕地和耕地污染治理重视不够。发达国家在防治耕地污染方面是积累了一些成功经验的。以美国为例，农药和化肥的使用受到严格限制。美国采用农药、化肥总量控制、限量使用，严格控制施用剂量;同时，发展综合性生物防治来代替农药防治，提倡多施有机肥，少用化肥，提高化肥的利用效率。与此同时，实施环境补偿政策。在美国，只做到“谁污染、谁治理”还不够，污染了还要付出“自愿”接受惩罚的代价，也就是实施环境补偿项目。具体是指企业违规或违法后，在法定处罚之外政府还要求“自愿”执行对环境有益的项目，以弥补其违规行为造成的后果。环境补偿项目构思于20世纪80年代，90年代以后在全美实施，并稳步发展。

保护耕地我们需要行动。多年来我们对耕地数量重视有加，但对耕地质量保护做得不够。耕地，只有数量与质量并重，粮食才能够真正安全。保护耕地，数量和质量都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