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风景画溯源

西方风景画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 古希腊是美的发源地, 在西方早期美术中, 由于当时社会生产力低下, 人们不能征服自然, 自然不能成为人类的审美对象, 因而最早的绘画内容大都与人类的日常生活有关, 多表现为劳动、狩猎、模仿等等, 我们可以从史前洞穴壁画中形态各异的动物轮廓看出, 它们都是对自然界动物的模仿。约公元前1400年的古埃及壁画《池塘》似乎是世界上迄今为止最早的风景画雏形, 当时画家在乎的不是美与不美, 而是内容的完整与否, 他们特定的艺术表现风格对我们掌握绘画语言的运用意义重大。

15世纪的尼德兰, 有一位艺术家的革命性发现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表现了某种崭新的东西, 那是画家杨·凡·埃克。杨·凡·埃克能够很有耐心地描摹自然, 对绘画进行大胆革新, 他不再使用平面、僵硬和缺少空间感的绘画风格, 与其兄弟胡伯特·凡·埃克合作的作品《根特祭坛画》, 对花草、树木、岩石、飞鸟的刻画, 构成了画家创造丰富完美的自然风光的基调, 使整个画面充满诗意。可以说《根特祭坛画》是尼德兰美术的转折点和里程碑, 是15世纪欧洲美术表现风景方面的重要作品。而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出现, 将尼德兰的风景画推向高峰, 他的作品打破了尼德兰传统绘画中庄严的宗教气氛, 其代表作《雪中猎人》, 真实地表现了冬日严寒与画面远近的透视关系, 把自然与人们的生活联系起来加以描绘, 可见欧洲的风景画此时已渐趋成熟。

列奥纳多和威尼斯画派的画家们是首先认识到风景的真正价值的, 他们将自然山水引进了当时的创作中, 致使风景画的传播普及开来。在达·芬奇的传世之作《蒙娜丽莎》中, 古老的岩石、高山, 以及岩石间蜿蜒流淌的河流, 淋漓尽致地发挥了画家奇特的烟雾状笔法, 广阔的自然风光衬托着人物, 向无限的远方伸展开去, 画中的风景, 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背景衬托作用。乔尔乔内的《暴风雨》中风景吞没了人物, 被认为是西方美术中第一幅风景画, 在该画中画家对天地间风雨雷电的真实而又诗意地描绘, 广受人们的赞赏。整个画面呈现出壮丽的田园风光, 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16世纪, 随着欧洲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新兴资产阶级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及出于对天主教会的不满而要求摆脱天主教的枷锁, 于是在绘画方面对大自然的热爱与描绘越来越受到关注。可以说从16世纪起, 风景画就摆脱了宗教的桎梏, 脱离了为风俗画和肖像画做陪衬的命运而成为一种独立的绘画题材。正如在艺术词典中的解释:“Landscape Painting:Type of work in which Natural Scenery is the essential visual motif:an independent picture form in Europe from the 16century.” (风景画:以自然风景为主要视觉主题的作品类型, 是欧洲16世纪以来一种独立的绘画形式) 。

“风景画”一词, 源自荷兰画家的术语, 十六世纪后期开始使用, 指绘画中描绘的自然景色。可见风景画是在荷兰获得的真正意义上的独立。16世纪的尼德兰绘画大师勃鲁盖尔曾在风景画中进行过大胆的尝试, 他使风景画在画面中取得支配地位, 但没有使风景摆脱人物而存在, 风景仍然是人物活动的背景。

西方风景画可以说到了17世纪中期才因具有较崇高的意义而受到重视。这一时期西方风景画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绘画风格:田园风格与理想风格。前者体现了人们希望回归自然, 以农村的、牧人的以及如诗如画的情境为特点, 力求表现舒适安闲的、自然的田园生活情趣;后者则体现了人们对古典传统的深刻理解, 重视理性思考, 追求崇高理想的景色, 以庄严、崇高、优美的风格为特点。古典风格中的理想风景是理想化的, 是古希腊、古罗马古典主义人文传统的产物, 画家重视理性思考, 作品构图都比较严谨、形象比较清晰, 具有庄重典雅之感。学院派画家阿尼巴·卡拉齐开创了古典主义风景画样式, 他的作品《逃往埃及路上休息的风景》具有理想风景画的特点, 所表现的风景已经不再是大自然本身, 而是画家的主观想象, 是“理想中的风景”, 这种理想风格直接影响了后来的普桑与克劳德·洛兰等风景画家。尼古拉·普桑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亲切感, 他对欢乐的田园牧歌风景不感兴趣, 但他热爱自然, 善于用理性的眼光规范自然, 将千奇百态的大自然纳入逻辑理性的形式中, 其代表作《阿卡迪亚的牧人》描绘的是一曲理想的、具有悲凉气氛的牧歌。克劳德·洛兰的艺术创作受古罗马诗人奥维德与维吉尔的影响, 他认为画出他所发现的自然并不能产生美, 他的画是他以前描摹的各种美丽景色的草稿的综合。他喜欢用金色和纯色来表现, 其作品显示了他对光线的敏感度, 他的黄金时代就是通过金色的光线来表现的, 画面通过金光弥漫到远景, 将前景中的人物与自然环境中的物体都镀上一层金光, 他笔下的金色黄昏与夜幕降临给人带来一种辽阔迷茫的梦想, 呈现出神话般的理想境界。他的风景画不再是纯粹人物的背景, 画中的人物也只是被用来作为点景用的, 他把现实的风景与神话中的人物相结合, 既有传统色彩又有神话诗意, 形成了理想风景画的特色, 《有普绪喀父亲祭献阿波罗的风景》再现的是一个古典的田园牧歌理想世界, 难怪后来的英国画家康斯太勃尔感叹道:“迄今洛兰被认为是目前最完美的风景画家, 我想他当之无愧!”

18世纪欧洲风景画吸收了田园风格和理想风格的特色而迅速发展, 法国洛可可绘画在这一时期运用纤巧、秀丽的笔调, 注重光线的应用, 追求一种雅致、宏大、华丽的视觉愉悦感。而18世纪在美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风景画当属英国风景画, 随着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的兴起, 英国的自然景观随之发生变化, 这为画家们在风景画创作方面带来了新的视觉体验, 同时英国进步唯物主义思想也为风景画的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风景画家们注意真实细致地描绘大自然的优美, 从而使绘画语言真实、自然、质朴、美好。威廉·透纳的《暴风雪中的汽船》表现了他在自然威力面前爆发的创作才能, 其壮丽眩目的画面预示着19世纪印象主义画家们对光色的痴迷与追求, 他让色彩自成一体并显示出自身的力量。约翰·康斯太勃尔认为绘画的首要任务是对大自然的情感, 他的《干草车》让人感受到自然风光的美丽与乡村生活的恬静。他注重户外对景写生, 绘画忠于自然景物, 对光影明暗、色彩变化的敏感以及纯熟的绘画技法也影响了后来的巴比松画派与印象派画家。新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对立的绘画风格, 新古典风格以严厉的题材和理性的手法为主, 浪漫主义则洋溢着人的情感, 以强烈的感觉和激情来回应冷酷的理性世界。浪漫主义融个性、非理性和感情为一体, 反抗古典主义的朴素、客观和理性。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是典型的浪漫主义风景画大师, 他笔下的风景是抒发情感的重要载体, 他常用象征的物象传达他对宗教信仰的态度与对大自然神秘的判断, 神秘而宁静的气氛成为他风景画表现的特色。

19世纪巴比松派的出现将法国的风景画推向了空前的高度, 风景画出现了空前繁荣的景象。以柯罗的“面向自然、对景写生”为原则, 使风景画创作获得了更强的生命力。画家柯罗对自然不断地研究和探索, 善于捕捉瞬间景色, 对光线、空气以及色调的微妙变化具有独特的感受, 《孟特芳丹的回忆》中透过桦树和柳树所见到的水面反光, 足以说明他对掌握画面气氛与光线的能力。

如果说巴比松派主张对自然忠实的观察与探索, 那么同样强调师法自然与写生概念的印象派则更加注重表现自然界中景物瞬息万变的光与色。由于19世纪法国科学的发展已经渗透到文学艺术的领域, 印象派画家们利用自然科学中的光学原理表现色彩。莫奈的《鲁昂大教堂》系列作品描绘的是教堂在不同时刻、不同天气、不同光线的微妙变化。他的作品中物体被无数的光点及色点抽离, 表现出最精细的色彩层次和最微妙的色彩感觉, 展现了自然光线的丰富性。毕沙罗以及西斯莱的作品中同样体现出光对物体的实体感与结构的表现力量。塞尚的画法极为不同, 他对物体的描绘力求单纯、有秩序感而不失印象主义的明快色彩, 且不排斥多次描绘同一主题, 《圣维克图瓦山》风景系列, 正说明了这一点。

19世纪下半叶的俄罗斯, 迅速发展的资本主义以及西方先进思想的传入, 使腐朽没落的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受到猛烈的冲击, 由于当时社会的动荡、民主运动的高涨, 使画家们开始转向现实主义艺术的创作。同时由于革命民主主义美学思想的影响, 俄罗斯现实主义风景画在“巡回画派”中得到进一步发展。这一时期风景画的创作取得了令全世界瞩目的成就, 在欧洲风景画各大画派中独树一帜, 产生了享誉世界的四大风景画家萨符拉索夫、希施金、库因吉、列维坦, 他们以深邃的艺术构思、精湛的绘画技巧铸就了俄罗斯绘画艺术的辉煌, 其作品震古烁今, 是他们打造了俄罗斯绘画最光辉灿烂的时代。

摘要：生命源于自然, 人与自然的关系长久以来成为人类探讨的永恒主题, 这种关系若从艺术的角度考虑, 其在绘画中的体现便是风景画诞生的前提之一。风景画作为一种天人合一、物我交融的艺术表现形式, 是画家渡向精神彼岸的心灵扁舟。画家能够将感受到的自然之美表现在画布上, 尽情地抒发个人情感, 从中得到审美享受与精神愉悦, 风景画由此而生。本文立足于西方风景画, 简要阐述古希腊时期到19世纪下半叶西方风景画发展历程。

关键词：西方风景画,溯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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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ane Turner:《the dictionary of art》volume 18, Macmillan Publishers Limited,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