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世界中国民间故事的翻译史

摘要：如何对外讲好中国故事是当下中国文化海外传播的热点问题。中国民间故事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丰富多彩，理应成为对外传播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中国民间故事最初吸引了西方传教士的目光，成为传播中国文化的载体、外国人学习汉语的语料，但多以“归化视角”进行译介，故事选本多源于典籍，拼凑、改写、创作等问题较多导致呈现的中国文化及中国形象往往被扭曲或误读，未能充分展现中国民间故事及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我们应邀请中国民俗学家从中选取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特质的民间故事为底本进行译介，与中国文化和英美文化均比较了解的译者或国际汉学家合作，精心打造蕴含中国传统文化魅力的民间故事集，从而使中国民间故事真正“走进去”。

关键词：中国民间故事;译介史;汉学研究

如何对外讲好中国故事是当下中国文化海外传播的热点问题。民间故事是人类最大众化的文学样式。中国民间故事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丰富多彩，理应成为对外传播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但近年来的翻译史研究多关注西学东进，较少关注中学西传。中国文化典籍的英译史也多以文人典籍为主，很少关注近年来吸引了众多传教士、汉学家参与的中国民间故事英译史。我们通过回顾相关学术史，尝试梳理中国民间故事在英语国家的译介史，为当下文化建设中如何对外讲好“中国故事”提供策略与建议。

1中国民间故事在西方的译介史评述

1.1汉学视角下的译介研究

汉学界关注中国民间故事译介领域的多为零散性研究。王毅注意到西方学者年成立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苏柯仁、威妥玛等英美学者发表在《北华支会会刊》上译介了《中国动物中的神话故事》《中国的狐狸神话》等。段怀清注意到英国汉学家戴尼斯年创办的英文期刊《中国评论》在民间文学学科上的贡献。他呼吁文献和实地调查搜集歌谣、故事、谚语、信仰等中国民间文学资料，并对刊载的中国神话传说论文进行概览式评论。王国强则讨论了戴尼斯主编《中国评论》时在引入西方民俗学理论研究中国民间信仰、传说故事、谚语等方面的学术贡献。上述研究成果提供了英美学者译介中国民间故事的学术信息，但未对译介的中国民间故事进行系统梳理。

1.2译介学视角下的中国民间故事英译研究

在中国知网检索发现以中国民间故事英译为研究对象的论文不到篇，以西方学者的译介作品为研究对象的论著只有篇。索朗旺姆的《异化翻译与文化尊重：藏族民间故事尸语故事英译本特点分析》认为美国学者采用异化策略译介了藏族《尸语故事》，既最大程度展现了原著的魅力，也体现了对弱小民族文化的尊重。魏怡的《国家非遗项目“耿村故事”的英译》论述了“耿村民间故事”的英译价值和策略。他还关注了民间故事的英译策略和海外出版策略问题。

张严从异化和归化视角研究了东北民间故事中的萨满文化翻译问题。郭旭明的《中国文化走出去语境下中国民间故事生态翻译探索》从翻译生态系统讨论了中国民间故事的译介问题。上述研究大多以国内学者的民间故事译本为考察对象，未对英美学者的中国民间故事译介成果进行研究。

1.3民间故事学视角的相关研究

中国民间故事的英译研究始于赵景深。赵景深年在《民间故事丛话》中指出谭勒、马旦氏、亚当氏、白郎等西方学者在译介中国民间故事中有选本偏差、译音讹误等问题。此后很长时间国内很少有学者关注中国民间故事的英译问题。谭达先在《论中国民间文学》简略介绍了美、英、法等国学者的中国民间故事译介成果。董晓萍的《牛津大学藏西人搜集出版的部分中国民俗书籍》介绍了牛津大学收藏的玛格文、皮特曼、吉尔斯、艾伯华、波纳特等英美学者译介的七本中国民间故事集，指出这些著作对于民间故事的术语使用“概念不一、用词不固定、意思交叉含混”。她还在《翻译与跨文化——解读德艾伯华〈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的翻译经过、发现与意义》中从翻译和跨文化视角讨论了艾伯华《中国民间故事类型》译介中的学术伦理、互动及方法等问题。卢梦雅的《戴遂良与中国故事学》认为法国传教士戴遂良年编撰的《中国近世民间故事集》是西方学者编撰的第一部中国民间故事集，在中国民间文学史上具有重要价值。张志娟的《西方现代中国民俗研究史论纲—》评述了英国学者主编的《中国评论》在中国民俗学史上的开拓性贡献，并介绍了菲尔德、詹姆森等汉学家对中国民间故事的记述和研究成绩。岳永逸关注到比利时裔美籍学者司礼义神父自年以来在山西大同乡村实地采录民间故事、歌谣，并对狼外婆型故事展开分析。

上述研究成果表明中国民间故事的英译、传播和研究尚未引起汉学界、翻译学界、民俗学界的足够重视，研究空间十分广阔。

2中国民间故事在英语世界的译介史略

中国民间故事的丰富蕴藏及鲜活讲述吸引了西方传教士的目光。法国传教士杜赫德1735年编著的《中华帝国全志》就译介了明代文人创作的庄子传说。中国民间故事在英语世界的译介始于清末，大致可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发端期(1871至1931年)。英国学者司登得年在《皇家亚洲文会北华支会会刊》上翻译中国民间传说，开启译介中国民间故事的先河。此后倭讷、阿连壁、白挨底、瞿理斯、波乃耶、斯丹顿等英美学者在《中国评论》上陆续译介了中国的孟姜女传说、狐精故事、花木兰传说、笑话、寓言等。随后译介中国民间故事的著作开始出现。如美国作家赫恩(小泉八云)的以法国汉学家作品为底本翻译的《中国鬼故事》(1887)、女传教士菲尔德亲自采录并翻译的《中国夜谭》(1893)、丁韪良(WilliamAlexanderParsonsMartin)的《中国传说与抒情诗》(1894)、威达雷(B.VitalediPontaggio)的《中国民间传说》(1896)、麦嘉湖的(J.Macgowan)的《中国民间故事》(1910)、瞿理斯(HerbertAllenGiles)的《中国童话故事》(1911)、皮特曼(H.Pitman)的《中国童话集》(1919)、马腾斯(FrederickH.Martens)据卫礼贤的底本转译的《中国神话故事民间故事也具有重要价值，年在美国出版。波奈特年出版了《中国童话故事》、艾伯华出版了《台湾民间故事研究》。以研究《三国演义》著称的美国汉学家罗幕士(MossRoberts)翻译的《中国神话故事》1980年在美国出版。此外还有英国汉学家闵福德(JohnMinford)的《中国民间故事》(1983)、英国华裔汉学家张心苍(H.C.Chang)的《中国神异故事》(1984)。近年来，欧美译介的中国民间故事日渐增多，仅面对儿童出版的中国民间故事读本不下50本。

第二阶段为延伸期(1932-1948年)。这阶段显著特点是一批具有民俗学理论知识的汉学家到中国搜集研究中国民间故事，推动中国民间故事研究工作。在清华大学任教的美国学者瞿孟生年在北京出版了英文著作《中国民间传说三讲》中译本名为《一个外国人眼中的中国民俗》，分析的灰姑娘型故事、狐妻型故事、狸猫换太子故事利用了文献记述和田野采录的中国民间故事，为西方学者了解中国民间故事做出了积极贡献。美籍德裔学者艾伯华(Eberhard)是享誉中外的故事学家，1934年到浙江金华与曹松叶合作实地收展的三套集成工作和世纪以来开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搜集出版了上千本中国各地各民族的民间故事集。但迄今为止，尚未产生一部能与《格林童话》《意大利童话》相提并论的中国民间故事集。我们应邀请中国民俗学家从中选取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特质的民间故事为底本进行译介，与中国文化和英美文化均比较了解的译者或国际汉学家合作，精心打造一部蕴含中国传统文化魅力的民间故事集。

《中国民间故事类型》把古籍中的民间故事和《歌谣》《民俗》《民间》《妇女旬刊》等杂志采录的民间故事及林兰、清水等学者出版的民间故事集汇集起来，按照动物、动物与人、动物精灵与男人或女人结婚、物种和人类的起源、滑稽故事等进行分类，列出故事情节，分析历史渊源，成为故事学人研究中国民间故事的重要工具书，在民俗学界产生广泛影响。

第三阶段为深化期(1949-2015年)。世纪年代中国外文出版社出版了本中国民间故事集。这些故事集是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搜集采录的民间故事为底本翻译的。美籍华裔学者丁乃通出版了《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西叙事文学比较》、与妻子许丽霞合编了《中国民间故事书目指南》。《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是第一部以国际分类法编撰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成为国际民间文学学者常用的工具书。《中西叙事文学比较》首次用历史地理学派方法研究了中国“云中落绣鞋”“灰姑娘”等四个民间类型故事，具有典范意义。

3结束语

发端于世纪晚期的中国民间故事英译史一方面是源于英美学者了解中国民间文化、方便传教所致，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中国民间故事自身的独特魅力。西方学者译介中国民间故事虽有助于西方了解中国文化，但多以“归化视角”进行译介，故事选本多源于典籍，拼凑、改写、创作等问题较多导致呈现的中国文化及中国形象往往被扭曲或误读，未能充分展现中国民间故事及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以至被认为是“西方故事的乔集》(1921)、威纳(E.C.Wemer《)中国的神话与传说》(1922)、史德装”，导致中国形象被“污名化”。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开文的《西藏民间故事》。这一阶段英美学者大多出于传教的需要与对中国民间故事的喜爱而从事中国民间故事的译介工作。民间故事的资料来源有的是笔记小说、神怪小说，如马腾斯、皮特曼译介的中国民间故事就不少来自《聊斋志异》、瞿理斯的源自《西游记》等。有的是译者亲自到民间搜集而来，如菲尔德、麦嘉湖、史德文等。总体而言，这一时期译介的中国民间故事加工创作的成分较多，有的没有区分民间故事与神话、传说的界限，学术水准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