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对会计工作的影响及应对措施

摘要:财务应用人工智能作为新一轮科技革命下的会计技术进步和管理创新，对会计工作有替代和补充双重影响。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影响主要基于财务应用人工智能的替代性、协同性、经济性三个技术经济特征。科学评估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影响、推动会计人员转变知识技能结构、推进高等院校会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是积极应对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影响的路径选择。

关键词:人工智能;会计工作;替代影响;补充影响

人工智能的发展为经济发展和人们生活带来革命性影响，其中对就业的影响成为我国学界关注的焦点。人工智能在财务领域的应用表明，传统的会计工作是受到人工智能较大冲击的工作之一，这不仅影响众多会计从业人员的就业前景，也关系到会计人员知识技能结构调整和会计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因此，对人工智能如何影响会计工作及相应对策进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人工智能在财务领域的应用

人工智能的作用是使机器能够胜任一些通常需要人类智慧才能完成的工作，它的发展几乎涵盖了人类认知与行为的各个方面。近五年来，人工智能技术在商业上获得广泛应用，例如，金融业利用人工智能进行行情分析及走势判断，替代了以往由人工完成的职能。2016年3月，德勤与KiraSystems携手将人工智能引进财务领域，随后普华永道、安永、毕马威等世界级会计公司纷纷推出自己的财务机器人，从而迎来了智能会计时代[1]。以德勤智能机器人在财务领域中的应用为标志，人工智能技术(包含大数据、云计算等)开始在财务领域的商业化应用。虽然这种应用还只是人工智能技术在财务领域的初级应用，但已显示出其巨大的替代人工的效应。例如，它能够帮助财务人员完成大量的、重复规则化的会计事务，不仅能够成倍提高会计处理效率，还能够通过大数据分析，发出财务风险的防范预警;同时，在业务收入预测、风险控制和管理、反舞弊分析、税务优化等方面也有很大的应用空间。越来越多的企业通过引入财务机器人实现财务工作系统向智能化转型，以适应人工智能时代的会计发展趋势。伴随着一批优秀会计公司将人工智能引入会计核算、税务、审计等领域之中，其对会计工作的影响日益显现。鉴于人工智能对程序化工作替代的巨大优势，不少人对会计专业就业前景持悲观态度，认为将会有大量会计从业人员失业。那么，财务应用人工智能到底会对会计工作产生何种影响?文献检索表明，现有研究主要涉及两个方面:

一是研究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影响。代表性观点认为人工智能的应用将替代会计人员从事的会计核算等基础性会计工作，造成传统会计人员岗位需求的减少[2-3]。

二是研究人工智能对会计技术和会计职能的影响。有学者认为，人工智能将变革会计核算方法和会计核算模式[4];也有学者认为，人工智能的应用将使得财务会计的核算职能和监督职能向会计管理职能转变[5]。

综合看，就本文主题而言，专门的研究尚未见到。目前的研究主要关注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性影响，讨论的是人工智能技术对人类就业的一般性影响，对人工智能补充会计工作的影响关注较少、研究不充分，更没有对人工智能影响会计工作的机理进行系统分析，因而尚未形成系统化的理论认识。《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020年度课题指南》将管理学类第8个条目列为“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影响与会计职能转变研究”，说明这方面的研究不仅重要而且严重不足。本文借鉴人工智能影响就业的理论成果，结合现有会计方面的研究成果，全面探讨财务应用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特定影响及其原因，在此基础上提出应对人工智能应用影响会计从业人员就业的建议，有助于人们理性地认识人工智能对会计专业就业的影响，积极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以弱化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效应，强化对会计工作的补充效应，促进我国会计行业的健康发展和就业市场的平稳有序。

二、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双重影响

科技革命带来的科技新手段是管理创新的重要推动力量，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就是新一轮科技革命推动下的会计技术进步和管理创新。每一次重大技术进步对就业的影响都是双向的。技术进步在显著降低劳动强度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同时，会以“机器替代人”的方式对劳动就业产生破坏效应。同时，技术进步又会创造新的就业岗位，对就业产生创造效应[6]。进一步看，技术进步对工作和就业的具体影响又与技术进步自身的特点有关:一方面，人工智能作为新一轮重大技术进步，对会计工作或会计就业的影响符合技术进步影响就业的一般规律;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对就业的具体影响来自它执行特定工作任务的能力特点。人工智能是旨在计算机系统中重现或超越人类要执行这些任务所需的“智能”。这些“智能”包括学习和适应能力、感官理解和互动能力、推理和计划能力、自治能力、创造能力、从大量不同的数字数据中提取知识的能力，以及预测能力[7]81。可见，人工智能技术因其“智能”特点，具有替代复杂的、需要较高智力的人类工作的能力。如果说上一次信息技术革命在财务领域应用带来的变革是会计电算化，那么人工智能应用带来的变革则是会计智能化，其对会计工作的影响将是空前的。

(一)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

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替代性影响，从技术进步角度讲，是历次科技革命存在的“机器替代劳动”现象的再现，差别在于人工智能下机器替代具体劳动的形式和种类与其他技术不同。一般来说，信息技术对人类工作的替代，主要是对人类“流程性”工作的替代。人工智能与传统信息技术相比，不仅可以做流程性的工作，也可以做一些非流程性的工作[8]。所以，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表现为既对程式化会计工作的替代，也对一些非程式化会计工作的替代。例如，语音指令会计核算、机器视觉核对验证、财务风险智能控制等[9]。当然，对非程式化会计工作替代的前提是人工智能的智能化达到相当高的程度，其工作效率不低于人工水平。从近期观察，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将会出现在传统的会计核算、税务管理和会计审核等程式化工作领域，跨业务领域的会计分析、会计决策类等非程式化工作目前还难以被替代。关于人工智能替代劳动的性质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人工智能会替代职业，另一种观点认为人工智能替代的仅是职业中的部分工作任务，而非整个职业[10]。应当说，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并不是发明了一种全新的会计流程，而是对现有会计流程的机器智能化处理和改造，以提高会计处理效率。现代会计是一个内容十分丰富的职业领域，会计核算、会计审核等会计流程在现代会计体系中仅属于基础财务部分，建立在基础财务之上将会计与业务紧密结合的会计分析、会计决策、会计控制等则是会计职业的高端工作任务。因此，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并不是替代会计人员从事的会计职业，而是会计职业的某些工作任务。

现实中，会计人员掌握和从事的会计工作的复杂程度不同。仅就人工智能对会计核算和会计审核部分工作任务的替代而言，人工智能将对技能型会计人员产生较大影响。技能型会计人员主要从事程式化程度较高的会计核算、税务管理和会计审核等工作，在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环境下，他们工作的大部分内容会被效率更高的人工智能取代，这部分工作需要的总人数将减少，技能型会计人员失业的风险较大。

(二)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补充

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补充性影响，也是技术进步对劳动影响的具体表现之一。在造成“机器替代劳动”的同时，技术进步也会产生劳动创造效应。具体到会计工作的创造效应是指财务应用人工智能在替代一部分核算类、审核类会计工作的同时，又会强化管理型会计工作，增加对综合性会计知识和复合型技能的需求。主要包括以下几类:一是与人工智能相配合的会计工作，人工智能不是替代所有的基础性财务工作任务，而是其中的程式化会计工作部分，其余的非程式化会计工作(如沟通协调)还要会计人员去完成;二是把会计与生产经营业务相结合的分析性、决策性会计工作，为决策层提供分析决策报告的综合型会计工作;三是兼有会计技能和人工智能技术知识的复合型会计工作，这类工作在优化财务人工智能平台的会计功能方面将发挥重要作用。没有这些工作，人工智能机器将难以运转。总之，未来的会计工作场景是，人工智能从事人工智能擅长的那部分会计工作，会计人员则专注于管理型、战略类会计工作，呈现人机配合的景象。

综合替代性和补充性两个方面的影响，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总影响是减少还是增加，取决于替代影响和补充影响的对比和动态变化，以及人工智能自身的发展程度及其财务应用的深度、广度。目前看，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总影响是不确定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人工智能的应用将会导致会计人员工作的结构性变化，会计人员的工作内容面临再次重组和更新，一部分易于被替代的工作任务减少，一部分不易被替代的工作任务得到强化或增加。这势必会进一步影响会计就业结构和会计人才供给结构的变化，甚至要重新思考会计的职能，那就是传统的会计核算和监督职能弱化，会计管理职能会加强，当然也会对上游会计教育的改革提出新的要求。

三、人工智能应用影响会计工作的原因分析

(一)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技术经济特征

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产生的双重影响，是人工智能技术进步的必然结果。人工智能技术进步具有替代性、协同性和经济性三个技术经济特征，这些特征是人工智能技术影响会计工作的基础。

首先是替代性。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作为技术进步现象，与人工智能在其他生产领域的应用替代非人工智能设备和劳动不同，在会计工作领域主要是替代劳动，尤其是脑力劳动和复杂劳动。这是由人工智能创新的技术特点决定的。人工智能是人们试图使机器能够模拟人类的智能进行学习、思维、推理、决策和行动，以获得更高级智慧，进而掌握只有人类才具有的技术技能，替代人类完成某些人类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或是为了减轻人类的劳动负担，或是为了提高劳动的效率[11]。所以，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具有替代人类劳动的技术特点，过去的机器技术进步替代的是人们的体力(借助于手)，人工智能技术进步则进一步替代人们的脑力、眼力和听力。

其次是协同性。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协同性是指人工智能应用于财务领域，会协同提

高会计人员的工作效能、提升会计人员的业务素质、降低会计人员之间工作协调的制度成本，从总体上提高企业财务的处理效率。这是因为，人工智能对会计劳动的替代，是对会计工作中某些工作任务的替代，客观上带动与之配合的工作任务的效能提升，倒逼会计人员提升自身业务素质，以跟上人工智能应用下企业财务管理要求不断提高的步伐。同时人机配合大大减少了人员之间的协调，降低了各工作任务之间的协调成本。

最后是经济性。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不仅是一个技术进步现象，也是一个企业技术创新行为。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经济性是指人工智能应用于财务不仅取决于人工智能技术本身的先进性，而且决定于人工智能应用的成本与收益的比较，只有经济上有利可图，人工智能技术才会被使用。没有哪个企业因人工智能更先进就采用人工智能技术，更多的是经济利益的考量。所以，分析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影响，不能忽视经济性特征。

(二)人工智能应用替代会计工作的原因

一是人工智能应用替代会计工作产生于财务人工智能技术对完成会计工作任务所需会计技能的有效供给及高效率，使得现有会计人员的会计工作价值降低而失去工作。人工智能技术与传统信息技术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拥有类似人类的智能。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不仅可以完成程式化的会计核算和会计审核工作，而且比会计人员的工作效率更高、差错更少;还可以发展出执行那些非程式化会计任务的会计技能，具有与会计人员相当甚至更高的效能。与其说是人工智能技术替代会计工作，不如说是人工智能技术提供的会计技能与会计人员的会计技能产生了竞争，相同的会计技能必然会存在替代关系，这个替代关系在成本收益法则下就变成现实。

二是人工智能应用替代会计工作，是企业做出的成本收益比较的结果，这是人工智能应用的充分条件。如上所述，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过程是企业的技术创新过程。企业进行的任何技术创新都是基于成本收益比较，只有技术创新带来的收益大于技术创新投入的成本，一项技术创新才会出现。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同样的会计处理效率和质量下节约处理成本(财务人工智能技术及其维护成本与人工成本之和)，另一种是在会计处理成本相同情况下提高会计处理的效率和质量。两种情况下，从节约成本和提高效率考虑，企业将选择能够有效节省管理成本和提高会计处理效率的人工智能会计处理系统，从而造成会计人员所从事的会计工作被替代，其替代程度视人工智能本身的效率高低而定。相应地，企业对从事那些人工智能技术可以替代完成的会计工作任务的会计人员的需求数量就会减少。由此可见，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替代是一个成本收益比较的过程，它不是单纯的技术进步，而是企业对技术进步的一种理性选择，反映了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经济性特征。

(三)人工智能应用补充会计工作的原因

基于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协同性特征，人工智能的财务应用在生成特定会计技能替代部分相同技能的会计工作的同时，既对会计人员工作任务转移和工作效率提升产生需求，也对服务于财务人工智能的技术技能产生需求，从而导致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补充。

从人工智能技术进步规律看，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替代主要发生于程式化程度高的基础财务部分和中低端会计技能部分，这就意味着人工智能应用又会产生与基础财务和中低端会计技能互补的上层财务和高端会计技能的需求。这个替代过程同时产生两种会计工作补充:

一方面，会计人员要与财务人工智能配合，人工智能的高效率必然会带动会计人员提高效率，否则相互之间难以配合。同时，会计人员会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管理型会计工作中，由过去提供会计信息为管理决策服务向利用会计信息直接参与管理决策的转变，过去粗放的非常规的管理型会计工作将变得更加精细化、经常化，为企业提供高质量的管理决策建议，更好地行使现代会计职能。

另一方面，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人工智能与会计的结合，例如对人工智能设备的会计功能加以完善和信息技术的维护，会计工作由过去单纯人工会计方式(含会计电算化)转变到人机合作方式。这是财务应用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重要补充，可称为会计工作的“人机协同”效应。“人机协同”效应的结果是形成新的会计岗位和新的会计工作任务。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及其在会计工作中的广泛应用，可以预见，我国将进入财务人工智能化时代，与财务人工智能互补的综合型、管理型会计技能将成为企业对会计人才的主要需求。

四、应对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影响的路径选择

稳定就业在当前及今后对我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都具有战略性意义。积极应对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双重影响，是当前及今后会计行业主管部门、会计人员及会计人才培养单位应该有的正确态度。

(一)科学评估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影响，制定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发展规划

没有评估就不能做出应对决策。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到底有何影响、怎样影响?厘清这些问题无疑是应对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影响的前提，亟须会计行业权威部门评估应用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影响，包括影响的方式、路径、程度和人群，并据此制定有效的公共政策，帮助成千上万的会计从业人员最大限度规避就业风险，指导未来从业人员对自身职业发展做出科学规划。当前，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影响缺乏权威部门的研究评估。会计主管部门应着手深入研究人工智能应用对整个会计行业发展的影响，全面评估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影响，得出清晰的基本判断，做出人工智能对会计人才需求的基本预测。同时，还要制定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行业规划，出台企业财务应用人工智能的指导性意见，加强政府与企业的合作，共同促进人工智能应用价值的最大化，同时最小化其潜在的给会计人员就业带来的风险[12]，稳定会计就业预期。

(二)促进会计人员转变知识技能结构，以适应财务领域应用人工智能的要求

目前，会计人员的知识技能结构和人工智能环境下的会计工作任务极不匹配。会计从业人员主要掌握会计核算、税务管理和审计等重复性、程式化的技能，能运用会计电算化和手工会计两种手段。但从人工智能对会计工作的替代和补充影响看，基础性财务工作任务减少，管理型会计工作任务及人机配合任务增加，会计人员难以适应人工智能会计时代的会计工作。对此，行业主管部门应修订、创新会计人员继续教育培训方案，把人工智能应用纳入继续教育课程，推动会计人员转变传统的知识技能结构。政府通过减税降费等办法鼓励企业财务应用人工智能的同时，加强会计人员业务技能培训，优化会计知识技能结构，促进会计从业人员从单纯的会计核算人才向具有综合素质的管理型会计人才转变[13]，适应企业创新发展和实现整体战略目标的需要。

(三)推动高等院校会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培养人工智能时代的高素质会计人才

高等院校现有会计人才培养模式是基于上一代信息技术应用形成的，培养的是综合运用会计电算化手段和手工会计手段处理会计业务的技术技能型会计人才。在课程体系上，以“财务会计”“成本会计”“管理会计”课程为主线，加入“财务管理”“企业管理”“审计”等课程。在课程内容上，以会计基本知识的学习和会计核算基本功的训练为重点，尤其是专科层次的会计人才培养目标明确为培养学生掌握记账、算账、报账技能，以获取更多技能证书为特色。很显然，现行会计人才培养模式难以供给适应人工智能应用的会计人才。因此，应对人工智能时代会计工作转变的根本举措是从人才培养的供给侧入手，改革会计人才培养模式，培养能够利用会计信息进行分析决策能力的综合型高素质会计人才。改革会计人才培养模式的核心是创新课程体系及课程内容。要依据人工智能应用对会计工作的影响，优化会计职业课程体系，精减那些最容易被替代的仅靠记忆和反复训练就能掌握的会计审核、记账、编制报表等技能课程，强化与人工智能应用协同的分析决策类会计课程，增加与财务相结合的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新技术课程。尤其要根据实际会计工作任务的特点，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