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苏州园林中的花窗图案形式及其文化内涵

作为私家园林的代表，苏州园林用树、石、假山，重垣叠嶂，以方寸之地营造出一种“虽若由人，宛若天开”的意境。苏州园林的一大特点是它的花窗，每个时期的苏州园林都有着不同特征的花窗。每个时期的花窗图案、造型以及园林景色的排列布置都有细微的差别。本文着重列举了明代时期的苏州园林代表及花窗图案，分析园林中花窗的造型图案及其表达的民俗文化和象征意义。

一、花窗的分类

从秦汉以来，窗户一直是建筑中的重要构件之一，古代时期的建筑都是传统的木质框架结构，窗户在之前的基本作用是通风和采光。随着建筑的发展变化，对窗户的美观性也有了新的要求。

根据花窗的尺寸、位置、作用的不同可以将其分为景窗、漏窗、洞窗等不同的类型。据说苏州留园拥有的花窗数量为289块，涵盖八种花窗样式，而且每一块的样式造型都不同。

月洞空窗，也就是没有窗洞以及窗棂的窗。外面的景色如同画一样镶嵌在“画框”上，通过空窗看他人如同动态的人的肖像画一般。根据观察角度的不同，所看到的景象也不尽相同。这种跨时空的结合类似于现代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增强了结构装饰的艺术性。例如：在留园“洞天一碧”的东侧，有一个六边形的空窗，透过此窗便可以看到园中的植物和造型别致的假山石，形成一种不规则画框的装饰感，极为巧妙。

墙上半窗，这是将窗安装在半墙之上，在苏州园林中经常出现，与长窗相比，一个是半面窗，一个是一整面的窗。拙政园的“玉壶冰”，其半窗为冰裂纹。半窗一般位于外侧的墙壁上，其样式与室内的空间陈设相呼应，与主人的喜好也有相应的关系。

地坪窗与墙上半窗类似。不同在于墙上半窗下面是半面墙，而地坪窗下面则是木制的钩栏，钩栏外一般还安装挡雨用的板，挡板可拆卸换洗，日常维护便利，可靠性高，在留园中有多处使用，如“揖峰轩”“西楼”“林泉耆实之馆”等，其设计灵活，实用性与装饰性俱佳。

另一种常用的花窗是长窗，一般为对称偶数设计，其具体数量会根据建筑占地面积和房间的大小来决定，成双皆可。长窗又名“隔扇”，与半窗的不同在于，其通常为一整面的设计，类似现在的“落地窗”“玻璃门”，所以又被称为“落地长窗”。这种窗户在园林建筑中十分实用，便于通风采光。

横风窗,一般与上述的长窗搭配使用，设计在一对长窗的上方，因此多为长方形。在留园的“涵碧山房”南北两侧的长窗上面就有横风窗。

纱窗，与现在挡蚊虫的纱窗不同，它是一种装饰性较强的花窗，也被称为纱隔。和长窗相似，通常置于室内用来分隔空间，一半木制，中间用绢纱或者书画作为窗面进行遮挡。留园中“金玉满堂”和“五峰仙馆”就在纱窗上装饰了书画作品，彰显了主人的审美情趣和艺术修养。

另一种常见的花窗为和合窗，一般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也有少数只分为上、下两部分。上、中层在结构上是可以活动的，而下层的窗户则固定直立。上、中两层的活动窗，可以拆卸，方便通风。和合窗在苏州园林中被广泛使用，随着历史的发展和制造技术的演进，其结构和工艺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例如艺圃中的“鹤柴”“延光阁”，留园中的“明瑟楼”“远翠阁”，还有拙政园的“香洲”等都采用了这种窗。

最后是漏窗，又名“洞墙”“花墙洞”。这种花窗在苏州园林中最为常见，运用十分广泛，因此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造型和纹样。漏窗多在园林的隔墙或者游廊整面墙壁上出现，多用砖和瓦片材料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纹样。

二、花窗图案的类别

园林中有各种各样的花窗图案，主要有以下三种。

点线的几何造型：一开始窗的形成只有简单的窗格，后来出现了简单的几何图形，再后来将简单的几何图形或者线条进行重复的叠加和排列组合。这种图案大多是抽象的，将线条、图形的组合变化出各种各样的新型模式。

自然摹象：除了抽象的纹样，也有具象的纹样，这种具象纹样的灵感来源于现实的物品，取材也十分广泛，题材内容主要涉及动植物、人物、文化等。

综合纹样：是将上述抽象的几何纹样和具象的自然摹样相结合，如有些园林中的漏窗四边为几何的冰裂纹图案，中间为琴棋书画组成的一组景象。也有一些文字的纹样出现，如民间流行的象征富贵吉祥、福禄寿喜的图案和情景等。

三、花窗体现的风俗及情感

在苏州，大多园林都属于私宅，其造景都由当时的园子的主人一手规划，而这些人多为士大夫阶层，其设计初衷主要考虑两点：

一、体现其品格和趣味。例如常见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纹样。梅兰竹菊自古以来都是品质高洁的象征，这些纹样在园林中可能是单独出现，可能是以组合的方式出现。又或是冰裂纹，古人常用“一片冰心在玉壶”来颂扬文人雅士自尊自傲、冰清玉洁的品质，表达对纯洁美好感情的向往和人生品格的追求。类似的还有荷花纹。“莲，花之君子者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荷花也称为莲花，莲又通“廉”，同时又是品德高洁的象征。拙政园中的复廊有一处漏窗雕刻着荷花的纹样，同时伴有莲叶和花瓶的纹样。此外还有琴棋书画纹。在古代，琴棋书画代表人们的艺术修养，受到文人士大夫阶层的普遍喜爱。

二、中国的文化习俗。例如太阳纹和云纹。太阳自古以来都是人们崇拜天神的符号,人们认为太阳是永恒不变的，象征着光明和幸福，所以在一些漏窗之中会出现太阳纹以及将太阳形变以后的纹样。又如万字纹，“万”这个字符来自梵文，象征着太阳与火，同时也寓含着“无限”的含义。佛教认为万字纹是瑞祥的象征，寓意吉祥和幸福。另外还有字纹，即单个文字，如“喜、福、寿”等，表达主人的朴素愿望。除此之外还有组合字，如拙政园中的漏窗，多含有“喜”“寿”的花纹字样。退思园的九曲回廊上也有一组“诗窗”，每个窗口的中心处都有一个篆体字，将所有字组合在一起，便是“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如图所示)，意境优雅清新，形式巧妙特别。

通过探索明代苏州园林的花窗形式与纹样，认识花窗的分类、作用及花纹图案，让我们重新感受到了花窗的形式魅力以及图案所代表的文化象征与内涵。这些传统花窗将中华民族的精神和大自然结合在一起，展现了园林建造时期独特的文化和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