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吃的杂文随笔
不过说回来,自己做饭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自己做饭时绝不吃大米,主食来来回回就是红薯、土豆还有意面,反正都是水煮。这个时候再搬出健康生活的一套理念来好像太做作,那好吧,我就是不乐意吃精制主食。我的精神已经飘扬在北纬五十度的无霾地带了,身体跟不上也要稍稍做出点样子来。尽可能少做国内特色食材,一是方便,二是我也诚心觉得没什么特别好吃的。
认识的姑娘因为公司没有食堂每天自带便当,炒两个菜——我和每个人说起的时候都是“两个!两个!”的语气。我孱弱的精神根本没有办法负担起这种对生活的热爱。我不想尝试任何需要精心炮制的食材和工序,如果扔在锅里煮了出来不好吃、不能吃,那就说明我不应该吃。抹布晾在柜门上,所有东西都摊在外面吹风,我要做我厨房的暴君。
但是今晚我不用做饭,所以从开始写到现在,心里另一边还在做下沙烧麦和现切三文鱼的二选一。日复一日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希望这种以无意义供养无意义的生活快点完结。以有意义供养有意义是内心充实、笑容不掺水的人通过认真生活得来的特权,不该我奢想的;剩下两种都还好,以无供有听起来有点像白日梦,以有供无则是“吃的是奶,挤出的是草”。总归要活下去,所以不用想这么多。但同时呢,无聊的时间也需要消磨掉,所以二者一中和,就是“不认真地随便想想,装作在思考严肃问题的样子”。
第一个认识的组员是导演,课上常坐在一前一后的位置。她去观音林家古厝为短片中的李家戏份勘场时,出于好奇我便跟随。从公车站到林家古厝需要走一段田间小路,一路导演都注目着飞机在头顶上空不停来去,她说觉得迷人。后来我们的拍摄也常中止于飞机轰鸣时,目送它们消失于耳际,有点着急,又觉得红墙黛瓦蓝天很美。林家古厝入口处摆着一只透明塑料投币箱,上面有两行字,一行写着“林家古厝一元服务费”,另一行是“若您急需用钱请自取”。室内有家具、乐器、手工作品等陈列。我的杂记本里写着:“6日勘场时,一切在我心里都是不可触碰的展品。11日拍摄时,我们起先移走关碍拍摄的展品、结束后再进行场复,它们又突然只是物件了。变成了很贴近人的东西。”还记得返程时导演说,今天很疗愈唉。有些感受在所谓本意之外,却很难忘。
最初表达意愿时,我凭直觉选择了《草》,当时整个课堂举手的人寥寥无几,我彷佛看见边缘人危机的步步逼近,相比之下,挫败感总是来得更容易。导演一开始的选择也是《草》,好不容易与另五位凑到一起,我们几乎就是最晚成军的小组了。再后来,我们的专题经协商一致由<草>改为<山路>,课下我读完这部作品,也真的被吸引。任务接近尾声,回想起当时种种情形,只觉得非常幸运。
有关拍摄的许多基本概念都是从组长那里了解到的。她总是很果决,把握着整个任务行进的节奏,看她如何扮演leader的角色给我很多启发。一想到她,我脑海中就响起她连说三个短促的“对”字的声音。有自我坚持、审美期待且不赧于表达,而又宽容好相处,在我的认知里,这几乎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共同点了。而作为演员,我最记得有关学习台语台词的种种趣事。我的老师是我们那位有考据癖的编剧。在他那里,我学到很多台语在语言学方面的知识,除此以外,他的输出还涉及社会、历史、人文等,让我对这片土地有了更多认识。也还记得国木在“伐木场”单穿一件短袖上衣,冻得瑟瑟发抖,最后选择反穿外套,只露出两截需要被镜头纪录的上臂,类似这些有趣得让人经不住感叹活着真好的瞬间。小组成员中另有两位交换生,同在陌生环境,谈论起过往那些我们所熟知的人事物总是兴味盎然。
视频本身是为了替他们维权,使人们不要歧视携带者,让他们获得正常的生活。
但问题是:
这个自愿公开身份的携带者的心理状态恐怕已经有点愤世嫉俗了。
他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会给别人带去什么伤害,以至于要求自己的朋友和自己同碗吃食(我们不可以说百分百不会传染吧,我只能说大概率不会有问题,那万一小概率呢?),更有甚者,竟然试图争取和一个健康未携带者合法结婚生子的权利。这里的生子,大家应该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意味着,他的伴侣有大概率要成为携带者,而孩子有更大概率也会天生成为携带者。
我认为这个人,没有功德心。
公民享受合法权利是应该的,但是人要有公德心。
你不能一味的争取你的权利,而让别人放弃他们的权利。
那么,问题来了。
这就像是一个故事:
一个城市的某个村落,出现了鼠疫,为了不让鼠疫扩展,市长封锁了这个村落,无论村落里的人是否染病,都将被活活烧死。
这个故事里,有两个立场:
第一,广大市民的立场,作为一个市民,我肯定不希望鼠疫或者潜在鼠疫患者会跑出那个村子,从而增大我患病的风险,因为我有生存权;
第二,那个村子里的村民,如果我是一个未患病村民,我要被烧死,我是不甘心的,我会尽最大可能争取我的生存权。但如果,我是一个患病的村民,难道被烧死我就甘心么?恐怕也是不甘心的,我会想:不是我想得病的,我也是被迫的,我也是无辜的,凭什么我要被烧死而你们却可以活着!所以我会更加试图获得生存权。
所以,在这个故事里:
谁对,谁错呢?
恐怕是没有对错的。
无非是立场不同。
每个人都在试图争取自己的权利。
这是没有错的。
错的是:一个人在自己的立场上争取自己的权利时,竟然试图阻止另外立场的人也去争取他们自己的权利。
这就有问题了。
你可以争取,我也可以争取啊
我们互相争取,无论输赢,大家心里都舒服,因为无非是能力的问题。
你可以争取,却阻止我去争取
凭什么?
所以说
话题回归。
当所有携带者在呼吁公平对待时,他们在自己的立场上争取自己的权利。
可以,没有问题。
那么公平起见,他们不能阻止未携带者同样在自己的立场上争取自己的权利,那就是——我要安全的环境,我不愿意冒风险来和你们交往,即便受感染的概率是极低的。
然而问题又来了。
当一个普通未感染公民,试图发生表达自己的这个诉求时,却仿佛成了一个罪人,一个冷血动物,一个要受到道德指责的人。
这就很可笑了。
这就是所谓的,携带者在争取自己权利的同时,还试图阻止与他不同立场的未携带者正确他们的合法权利。
这显然是逻辑错误,且自私自利的。
这让我想到了同性恋者的维权行动。
也差不多开始往这个苗头发展了。
夏日窗外的蝉声与梧桐花的香气也顺着闷热的风吹进教室,我坐在离窗最远的那一排不专心地听着那未来与我有联系的人的名字与另一个小学同班同学的名字一起轻飘飘地飞进了我的耳朵。也是那天,我受炎炎夏日骄阳的诱引,破天荒的举起我的左手,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老师,我可以试试吗?”
2、后来我做了英语课代表,幼稚的初一最热爱的事便是查查作业抒发一下自己可爱的官瘾。初一的时候,对他十分陌生。因此,印象只停留在花名册上名字从未被写上黑板的好学生。岁月的齿轮不停的转动,初一状态不佳的我从未因排名跟他做过同桌,连对话至今我也没想起来初一时跟他说过什么。而他呢,办着语文课代表的工作,却有着数学老师的脑袋,成绩也是我无论如何努力也到达不了的名次。1/4的初中生活就那么悄然而逝,我们也并未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一见钟情……
也把自己的爱尘封在几年前
没有了自由
更没有勇气挣脱掉回忆的牢笼
正因为遗憾 ? 想来才觉得美好
我总是刻意臆造过去
给自己的谎言罩上一层暧昧
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世上哪有如果这样的好事
你有多少胜算 ? 把我困在这里
再次见面 ? ?心事就潦草
完美的她呀 ? 却是下落不详
几千几万个你 ? ?
几千几万个我多少个浪漫的回合 ? ? 终归是一记遗憾
人们常说天涯地角步步有穷时
为何穷尽 ? 挨不过这相思
爱是指尖生悦的刺
有一天痛会戛然而止
学会接受爱已渐行渐远的事实
无动于衷
偶尔穿插的几句歌词
他出生在一个阴森偏僻的院子,周岁时父亲才匆忙过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一份物件,他听见父亲和乳娘说了些什么,从此以后离开这个院子,又过了两年开始读书习字,学习御人之法。
然后方才得知,父亲的七个儿子死在了宫廷斗争中,唯一剩下的大儿子又是个双腿有恙的残废,连移动都成困难,自己不过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他懂得越多,便越发沉默。父亲有时会来看他,望着他沉默恭敬的侧脸,突然大笑起来,对他作出最恶毒也最诚实的诅咒:“你——总有一天也会死的!”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接触与死有关的字眼,藏在幼时对父亲最原始的恐惧中,直到父亲的死亡,这股恐惧都未烟消云散。父亲死了,这个男人生的不明不白,死的也稀里糊涂,他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连太医都对此束手无措。临死前这个男人仿佛突发善心,赦免了所有被他打入大牢的太医,只将他叫到床前,望着他清冷瘦削的背影,不再如同先前那般神经质,就这么默默撒手人寰。
三日后,他举行登基大典。
那个院子中沉默的孩子终于登上了这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但父亲的死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惊雷,他成了这世上最怕死的人。手握大权,他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去寻找一切避免死亡的东西,他遣人去东方寻找长生不老药,造仙殿供道人们炼制仙丹,他甚至派出一支队伍去遥远的西方寻找炼金的秘方,后来这支队伍再也没有回来。
他对国库的挥霍无度终于引来了朝中的不满之声,奏折一天多于一天,引经据典,费尽心思,从商纣,夏桀讲到嬴政,杨广,没有一封提到他的名讳,却封封都在劝诫他迷途知返。
三朝元老顶着花白的头发告诫他:“陛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他迷惘:“为何不能有什么千秋不朽?”
元老摇摇头:“有。刻印在史书上的文字千秋不朽,您的功绩能摆脱时间的桎梏,永不消亡。”
他从来不认为功过这种东西永远存在,他知道人们善于遗忘。儿时北方曾发旱灾,而父亲那时沉迷于宫闱之词,置流民的哭喊于不顾,后来某日突然想起,随意拨款前去赈灾。于是他曾经的所有荒淫无度都被遗忘,写下文章批判他的书生称赞他的功绩,灾区的人民更是对他感激涕零。而今多年过去,曾经是寻花问柳亦或是悲悯之举都不再有人提起。
可是他对“刻印”这个词产生了兴趣,他知道曾有人在石板上刻下史诗,如今仍被后代阅读。石板这种东西仿佛独立于时间之外,自成一套规则体系。
他想,他要把自己刻在石板上,他要活到千秋不朽。
他遣散了寻来的道人,不再去寻找长生的秘方。取而代之,他开始征召青壮年,他需要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石板,他要这石板上接天下接地,以风为袍以云为冠,从此以后悠悠历史只余下他的这块石板,而他将在这块石板上不朽。
朝中的不满之声愈发强烈,可他不在乎。那位历经风浪的三朝元老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最后引咎辞官,听说携妻带子去了某处隐居,余生山清水秀不理世事。
他见过悲天悯人的书生写下一篇篇平民的艰苦,见过画师陛下麻木的难民,见过百官劝谏的千姿百态,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着交换孩子以获口粮这类有违伦理之事,这个国家已经孱弱不堪外强中干,但是对于消亡的恐惧使他几近疯魔。他撕碎了所有呕心沥血的文字,贬谪了所有忠言逆耳的臣子,于是渐渐他身边只剩下了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他能与武帝玄宗相提并论,哪怕皇城之外还是白骨累累颠沛流离。
那些无法入眠的夜里,他去看未完成的石板,已初见他幻想中巍峨壮丽的样子。乌鸦隐在月色中,停在石板上,他同这只鸟遥遥相望,心想好吧,你同我一起千秋不朽了。
乌鸦大概并不想千秋不朽,它又飞向了望不见人的夜空。
父亲忌日那天,兵变了。
他那双腿有恙的大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同将军密谋在了一起。他心系苍生的好兄长。十岁时偶然遇见,遥遥一瞥便得知若不是双腿残疾,此人也绝非池中之物。后来接触变多了,却始终不像平常人家兄弟般亲昵,谈论的话题永远是父皇如何,母后如何,百官如何,国事如何。直到登基前一夜,他那兄长找到他,终于把压抑多年的隐秘嫉妒说出口,只望他从此以后做个励精图治,慈悲为怀的皇帝,眼中的情怀他那时不懂,现在依然不懂。他听了无悲也无喜,只随口应和两句打发走了他双腿残疾的兄长。
将军是父亲在时提拔上来的,朝堂上从来不发表意见,在他疯狂的执政时期也只是默默隐在角落,任各路人马争执不休,苦心婆口。久而久之,边境无事,他就将这个沉默寡言的武将忘掉了。
说来可笑,这两个被他遗忘的人,将他逼到了大殿之中,将要使他被遗忘了。
他听着宫墙外的刀剑相鸣声。
侍女侍卫们被他遣散逃命去了,他看腻了宫中浮雕上那只张牙舞爪的龙,索性下了王座,走到了空荡荡的大殿外。大势已定,旧朝馋臣四散求生,他一个人站在那座已初见雏形的石板前,品尝出一点孤家寡人的味道。
他想到了死,想到了他那也许今天到来的死亡,想到了他许久不见的父亲的面孔。他最后一次见这个男人的时候,这个男人因病痛而瘦骨嶙峋,从床榻上伸出的手满是褶皱,竟像是老人的手了,这是男人第二次给他带来直面死亡的恐惧。从他幼时起他就太容易被这个男人引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甚至死前都没有被放过。他沉默的看着那个人死,看着有时那个冷漠而神经质的男人渐渐没了呼吸,没了温度。后来他亲自为男人下葬,服丧期打开雕花的棺材,将那个熟悉的人千刀万剐。
他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他看到了他坐着的兄长以及旁边执剑而立的将军,门后人声鼎沸的军队和白骨累累的血海。对面像是在说什么,但他听不见,他望向那块石板,他看到千年之后它还活着,络绎不绝的人们参观着这个未完成的壮举,它将永远活下去,哪怕无数浩劫后最后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它也将活着。
他微笑着置若罔闻,旁若无人的走向这块石板。叛军中有人放箭,箭雨飞向他的后背,血如山间瀑布流下,但他没有在意。他只是走,不停地走,此时的他不是那个偏僻院落的无助皇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乖戾帝王,他是没了形体,没了声音,没了听觉的行走本身,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块并不遥远的石板,那是他一生的归宿。
终于,他倒在了他日思夜想的石板旁。
重庆很久未落雨了。像是一个被雨遗忘的城市。
抑郁症和进食障碍侵蚀着我的生活。盐酸舍曲林片也拯救不了我,一度又一度的崩溃,暴饮暴食到只剩下痛感。一次又一次地跪倒在地上——因为太饱的缘故,直不起腰。
当我踉跄、慌张、怯懦,在人流里低下头冲撞,脚下是最坚硬、最刺骨的岩石,每一脚回音都将我的心脏拧干。麻木的、空洞的眼神——这被风剪断的疼痛的视线,踉踉跄跄地爬向家的方向——又畏畏缩缩止步于门前。
我能触摸到门后的欢声笑语,颤颤巍巍地轻碰她如水的柔软。
“她怎么还没有回家呀。”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还是先别炒菜了。”
我站在门口。
我推开门。
风把门吹过来。
大家都惊喜地望着我。
“来,洗手吃饭了。”
感官麻木,深受刺痛,眼前像一场默剧,极尽细致、极尽残忍。我是这样地自卑而懦弱地伤害了自己,却要负担他们的喜悦了。
我第二次看见父亲哭。
我愣愣坐在沙发上。父亲忽然就跪伏在沙发上了。
“爸爸真的爱你……”
“请你不要伤害自己了……”
“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
他并未抬头,只是久久趴在我膝上哭泣,他每一声短促而颤抖的呼吸,都重压在我长而麻木的呼吸之上。他抱住我,紧紧地、紧紧地,尽力贴近我每一根肋骨、每一节脊柱,恰如幼孩恐惧失去。
眼泪无法流下,冻结在眼眶之中。我该怎样流泪?我该怎样忏悔?
我的所有的知觉,都承受着他的每一滴泪水的重量,我该怎样表达?我该怎样表达我的痛苦和懊悔?
2“你知道吗……你的婆婆……那天你一个人在家里……我晚上为了陪你……没有及时带你婆婆去医院……”
“病人家属需要签字。”
“进重症监护室一次只能去三十分钟。要带防护措施的。”
“散瞳了。”
婆婆在这栋医院里越走越高,离地面的我越来越远。她从急诊走到住院部走到重症监护室了。重症监护室在顶楼。短短几百步台阶,却可以踩过生命的全部距离。
雨声叠在雨声之上,哭声叠在哭声之上,人们的悲痛却蔓延开了,软软地沉睡在每一寸湿润的泥土上,无声无息地滑到我的身边,亲吻我的鞋尖——它们的梦境阴沉沉、雨淋淋,使我也清晰地体味到雨的触感了。雨沉默地望着你,无论你悲伤亦或是欢笑,都只是望着你。它有它自己的旋律,它总是在感叹这人世的悲欢离合了。
人们扎白布,在棺椁前跪着。
作法的人可厉害了:他们走长凳搭起来的高桥,还会跳舞、敲锣。灯火通明的夜晚,像一场杂技表演——幼时,我便这样痴望。
父亲止不住地流泪,他跪在那儿,泪一滴一滴砸下去,却没有放声大哭。他不知道怎样哭泣。他的视线无法从那上挪开。
眼枯即见骨……
雨中有鬼魂。
雨很柔软,柔软到可以承载所有的悲痛。
我记得我的婆婆——这位总是裹着脚的女人,我并不很亲近她,她却格外珍惜我。她的影子蜷作一丸雨滴,从这破碎的红瓦上依依不舍地放手而去了。
雨中的鬼魂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从前不知道。也许她曾经向我问路,我却未以回应。她提一盏微灯,驼背彳亍在家门前的河边。雨声是她的温柔的话语。
雨停了。
3重庆终于下雨了。像是早期电视的雪花屏幕,漫漫、茫茫、漫漫,寥廓而温柔。
雨何其柔软!柔软到可以承载所有的爱意。
“爸爸真的很爱你……”
“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他一时的崩溃、一瞬间的坍塌倾折。就像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听听那冷雨。嗅嗅闻闻、舔舔那冷雨。张开所有的毛孔去感知疼痛。
雨后,万物生长。
4我的梦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雨是梦的颜色,驻留着梦的芬芳。
不知婆婆是否仍在听雨——这人世间,又是否仍有一絮轻云为你而泣?一线孤雨为你飘摇?
皆是别离,皆是哀伤。
梦里的雨溢出我的梦境,落在这灰蒙蒙的城市里。城市放下腐烂的日子,静默地伫立于泥土之上。
清代杨韫华《山圹棹歌》俗云:“清明一霎又今朝,听得沿街卖柳条。相约比邻诸姐妹,一枝斜插绿云翘。”清明插柳戴柳之俗,有一种传说是:柳为“鬼怖木”,可以避邪。北魏农学家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也有“取柳枝着户上,百鬼不入家”之说,上坟去,自然更需要柳枝了。
前段时间我便偷得了这样一个“窥探”的机会,一天十几小时的“打坐”恰好成全了大脑狂奔的期待。途中,我遇见十几岁的马良站在洒落一地的画稿前放弃了一盘将才华全权押给命运的赌博;与一群穿着红色长袍的使女擦肩而过,她们低头嘴里缓缓念叨“愿主保佑生育”的祈祷;又跑过肉身中住着24个灵魂的比利,梦呓般自言自语地争执着这架躯体的主权。
一路狂奔,百态风景。
一.人间卧底
初遇马良,惊艳于他来自自卑的自负,和四处游荡的流亡,心中暗暗感叹怎样的才情才能写下“我的身体里主过我一生至今每个冬天的雪 住过大海 住过这世间所有流浪的爱人”这样惊为天人的文字。多年过去,即便那些曾被我奉为神谕的文字再看已经略显矫揉,好像少年的喜欢经历了时光荏苒已经无法撬动心跳,但它仍然静静躺在那里成了时间流淌过的记号。
与《坦白书》不同的是,《人间卧底》更像一本规规矩矩的散文集,如果说《坦白书》是马良的天马行空在肆意泼洒,《人间卧底》则是一条潺潺而过的记忆溪流,却在滴滴答答的流淌中不着痕迹地抵达笔者最终想要带你到达的地方。
《人间卧底》通过父亲、母亲、家传的老宅、儿时的伙伴,以及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和故事中的人,马良将他的童年以及那个遥远陌生的小镇拱手推到我们面前,那些或鲜亮或传奇的人便不仅仅是马良的过客,也成了我们的过客。
我仿佛和父亲站在人声沸腾后的南京路上,看着人群已经走远,满地的传单和各种油印的撕碎的标语在那条寂静的路上疲惫地横卧着。也体验着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所有过分集聚的饥渴欲望,在一瞬间爆裂倾斜后,身体所陷入的那种突然而来的自暴自弃的忧愁”。
那个年代浮躁的某种氛围在三言两语的文字中饱满地充斥了我的感官,那个“无数写着字的白色纸屑在空中急速飞升旋转,集体陷入某种狂暴的无法节制的集体迷乱,幻想着成为一个庞大的不可阻挡的洪流中的一分子,自我意识不假思索地彻底奉献其中,将生命力虚掷于毫无价值的升腾和自我献祭的快感中,直至粉身碎骨”的画面使我恐惧颤栗,似乎一不小心我也将时刻深陷于某种不言而喻的狂乱追逐之中,保全一点观点上的独立显得如此不合时宜。至此我才明白,独善其身的确是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尖锐之下的柔软由此便更能击中心意。马良问起父亲为何左手腕上要并排戴着两块表,“没什么,他们都还在走啊,走得很好,我不忍心在它们之间做选择”,这样的回答让我想起朋友五十多岁开始学习钢琴的父亲。每次听朋友和我描述那双曾经拍案点兵的双手略显局促地挤在一个八度的距离里,弹奏着小孩子初学钢琴的曲目,被调侃时振振有词地申辩“这是老师要求的”,我便明白了朋友身上总是让人觉得温润可爱的舒适感从何而来——那些潜移默化的言传身教便是最好的老师。
除去那些柔软的、尖锐的,更多在我们生命中划过痕迹的是一个个带着故事而来,最后只身离开的背影,他们或许是恋人、是老师、是挚友,却最终在不同的人生赌局面前渐行渐远了。人生的列车继续滚滚向前,我们都着急关心着自己的前路,心里想总会再见的,便潦草招了招手,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告别,回头看才知道那些故事和故事里的人已经再也不见。
马良在书中最点睛的一段话或许就是这本书零零散散的片段最终想要勾勒出的结尾:“这世上多得是和我一般盘缠不够却志在千里的难兄难弟,到处都是无趣却运转有效的规则,大部分的人都苦苦挣扎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你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我不再轻易悲伤,无论成为钉在墙上工人观瞻的成功人士,或是被淘汰出局的旁观者,都能泰然处之了,我终于明白,一个真正成功的loser必须是不动声色的,活在人间,像个卧底。”
下班回到家中,若是无人,便捧着书,缩在阳台的圈椅上静静地读。一周,出门爬个一两次山,也是独来独往,寻着没人的小路,一人在野地里,吹着风,听着山涧水鸣。
这,便是我现在的性格,极其喜静。
而另外一些人,见到我,便会说“你是个伶牙俐齿的话痨”。
在他们那里,从相识起,我便话似悬河,涛涛长语。从前,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些力气,便不停地说。听者是谁并无所谓,我的脑中,总有不停的想法,汩汩地冒出,不说便是不快,憋的难受。
岁月的增长,人生的经历层层叠叠,覆在我的身上,修着里面的灵魂。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这灵魂修成了什么样,但却知道,又有一个内敛寡语的魂,住在了我的身上。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在主宰着我的身,让我学会安静,享受安静。
原来那个本我的灵魂,被藏到深处,偶然也会释放,那就是在朋友,同学,和亲人中。他们的面前,我如同顽童,没有凡常的顾虑,没有世俗的桎梏,随心所欲,释放本心的自己。这些人的眼前,我同很早以前,并无二至。当其中有人听说我已变化,或是由我自身所述,性情大改,他们便会大笑,笑他人胡说,笑我发痴。
可这两个我,都是真的我自己。
素来怕应酬,即便是年轻时,也是如此。吃饭应该是最常见的应酬之一,我向来是能推就推,但偶然间,也有不推,或是主动的。
新疆回来已经快一月,这一月,我已参加了四次饭局,其中有他人请的,也有我请他人的。对我而言,这个频率相当的高,往常一年中,平均到一月一次已经算很多了。
这四个饭局,前三次是同学,朋友聚会。饭桌上,那个本我便自然跳了出来,话不嫌多,时不嫌长,口水喷了一桌子,满不顾别人还能不能吃,能不能听。但是,我真的快乐。
又一次的吃饭,是应酬饭局。好友相邀,知道世俗礼仪,一定要去。饭桌上,领导推杯,说着官面和交际的话语,而此时的我,顿然失声。我不善交际,而且始终也学不会那些辞令,安静的面貌便倏忽出现,那个喧闹的灵魂,关上了门,睡觉去了。好在现在大家都有智能手机,看看手机,也不算不礼貌,我便拿着那块砖头,不管桌面的杯盘,看着古文去了。这桌的人们,大多都应该认为,此时面前的人,是一位真心喜静的安静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