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乱世瓷人》
寒蝉凄切,骤雨初歇。
当年的垓下一战当所有剑拨弩张的激勇早已在千百年的时光里消逝,只剩下一缕苍凉与白骨尽处,战旗颓旗后的凝噎,你披散的发鬓在乱风中飘扬。
俘虏,这是一个耻辱的字眼,你堂堂的一国之君,竟只能每天对着囚牢遥叹,那金銮宝座后宫嫔妃,纸醉金迷的生活,都只是一个华丽的虚幻的遥远的梦。
可是,尽管金是假的`,权是假的,情是假的,但国家是真的,人民是真的,他们在你的心头刻下了重重的永不可磨灭的伤痕,于是你勃然而起,写下了这首千古绝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汉”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已是阶下囚的亡国之君来说,这首词写得恰不恰当。可是,他有勇气把对故国的思念写出来,他满心是那受苦受难饱含战乱之苦的他的子民,他不造作,不矫情,他把他心中的苦闷化成了今天这脍炙人口的篇章。
你顾不得太宗眼中日益散发的杀机,你顾不得生命之钟危险的警告,你依然每天登上勾楼遥叹那曾经属于你的真实。可是,你的故国,它已沉睡,它听不到你的呼唤,于是,在每个风清云淡的夜晚,有一颗沧桑的千疮百孔的心在凄冷的月光中滴血:
无言独上酒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终于,太宗不再派人跟踪你,不再遣人试探你,他认为那花的心思太多了。于是,一杯毒酒结束了你的一生。你篇篇词章中所流露的故国情节与一个亡国囚徒的身份很不相称。可是,死又怎样,你的一生本就是一个虚无,前半生在华丽中迷失,后半生在耻辱中流亡。
没有谁的一生会有你这样的巅沛流离。在乱世中,你把你自己的诗,自己的情,自己的血,自己的泪纠结成一株傲然挺拔的梧桐,在黑暗中与你的国土一起接受明月的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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