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哲理故事(推荐9篇)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生性敏感、胆小、自卑,这是我后来走上社会才慢慢意识到的,这些在父亲身上无一都得到了验证。记得小时候住在大杂院,和抗战末年花园口决堤后逃难到西安的河南人混居在一起,河南人因为命运苦难,再加上一路逃难到陕西九死一生的经历,使得他们形成了彪悍的民风,温顺善良的陕西土著往往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从事的都是最底层苦力工作,经常打架斗殴,和陕西人冲突的时候,无论在体力上还是在泼辣程度上,本地人往往不是人家的对手。每当这时,奶奶总教育我们,离他们远点,即便路上遇见,也远远地躲开。
这使得父亲和我们在社会上与人产生冲突时,往往都采用回避、不与人争的态度,表现在性格上有些懦弱,但这种无欲则刚的态度在以后也显示出了它的一些优点,比如性格比较豁达、大度。父亲在工行工作了一辈子,得了无数的先进。我毕业后也进了工行,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说他是全行有名的好人,要注意,这里的全行,可是全西安市分行(现在的省行营业部),他只是东大街支行的一名普通员工,而整个西安市分行我虽然不知道确切人数,但依然记得九十年代初最大的解放路支行就有700多名正式职工。
奶奶虽然是个文盲,但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当她看到爷爷丧失劳动能力后,毅然决然地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到西安谋生,用自己的坚强、勤劳顽强地在城市生存了下来,像老母鸡一样用自己的翅膀为两个孩子遮风挡雨。再加上姑姑比父亲大11岁,因此用奶奶的话来说,父亲小时候是极享福的,因为他至少没饿过肚子,而且是饭来张口,记得家里卖粽子为生的时候,每天早上在炕上都能吃到粽子。在母亲的宠爱下长大的父亲无疑充分享受到了母爱,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思念父亲。九十年代有了DVD,有次父亲买了一张秦腔《葫芦峪》的碟,他告诉我,听当年的邻居讲,他父亲当年很喜欢听《葫芦峪》,没事爱哼唱几句。这大约是他的父亲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信息,因为他们离开家后他就失踪了,既没人知道他尸骨在哪里,也没人记得他名字叫啥。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每个人对父亲都是不可忘怀的。这是父亲在我面前唯一一次流露出来他对父亲的情感。
父亲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赶上银行来招干,就经过几个月的简单培训参加了工作,由于是独子,当时社会风气还比较正,在分配时受到照顾留在了西安,而当时他班上很多同学都分配到了陕南陕北。当年的银行工作全靠手工,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记得我每次下雨给他去送伞,总是要穿过高高的木制柜台,开始时个子低看不见里面,后来慢慢能看见里面一点,再后来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高出柜台一大截,柜台里面全能看见了,那种全新的视野让我既兴奋又新奇。父亲的工作是电汇员,每天要跑两次清算。在银行工作久了,人好像总是经常出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记得有次好像把装票据的包丢了,急得到处找,连饭也顾不上回家吃,连奶奶也跟着着急,后来不知怎么找到了,全家人才松了一口气。他总是穿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带着两只套袖,一只手在算盘上拨拉着,另一只手记着账。有时家里没人带我,他就把我带到单位,我就用他们作废的印蓝纸复写着玩。那时物质匮乏,一张印蓝纸都要反复使用,基本都要用到没有空白才扔,可供写字的行间非常小,我也玩得乐此不疲,毕竟那时印蓝纸可是非常稀缺的物种。
父亲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当时工行还没有实现电子化,全靠手工和人脑,他在联行上工作,联行行号全凭脑子记忆,我经常早起看他在背联行行号。那是一串毫无规律的数字,而且位数在七八位以上,看得我都眼晕。他文笔也很好,是单位里的一枝笔,很多稿件、公文都出自他手。当时单位里新来了一个接班的小伙子当通讯员,由于文化水平不高,经常向父亲请教,他总是很耐心地有问必答。记得有次下班了我们回单位取东西,又碰见该小伙,他们两人站在分理处狭小的院子里一说就是几个小时,我一个人无聊地站在旁边踱来踱去,但他们好像依然没有说完的意思,后来我们两家成了极好的朋友。
父亲工作态度认真,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奖状,由于工作出色,被提拔为分理处副主任。但他与世无争的性格显然不适合当官,管不了人,没多久就自己辞职不干了。后来母亲有个同学的丈夫当了官,就问能不能帮父亲谋个一官半职,那同学说:“你要是让老王当官,就是让他受罪,还不如现在这样。”父亲在市分行借调时,也被上级单位看上要调过去,毕竟分行的福利要好于支行,但他们领导不想让他去就压制了他,我有次去分行去办事,坐在办公室等他,办公室人对我说:“你爸在这出了大力了,我们本来想调他过来,可惜东大街不放。”从此他就一直在原单位干到退休,好在他这人比较淡泊豁达,心态一直很好,没有任何失落,这一点确实超越很多人。
父亲多才多艺,爱好广泛,文学、书法、绘画,样样都能来几下。他经常在家用空白纸写文章,我往往是他的第一个读者。但他性格比较淡泊,也没什么野心,就是写着玩玩,从没想过成名成家。从小他就教我写毛笔字,他也经常画画,我最初的对于书画的兴趣就是受他的影响。记得每年寒假,外面冰天雪地,我们在家铺纸研墨,临帖读诗,可惜后来由于学习压力大都没有坚持下去。
父亲喜欢读书读报,知识渊博,热爱历史,喜欢研究时政,每到一地,对当地的历史人文典故都能说个一二三,经常让我觉得十分诧异,觉得他怎么能够做到无所不知。尤其是我越来越大,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觉得自己比父亲知道得还多时,竟然他还是能说出一二,更令我称奇。但这些在母亲眼里都是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每次只要家里来人,在母亲不打断的情况下,平时不善言辞的他总是滔滔不绝,听的人也是津津有味。但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他都是在母亲“你关心喔事跟你有啥关系,一天只知道片闲传”的呵斥下尴尬地终止,每当这时,他也不生气,总是摆摆手说:“对了对了,不赊了”。有次我回家,一边坐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和母亲说着家常,他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看我俩说完了,突然凑过来来了一句:“我看这美国如今在国际上地位下降了!”我俩莫名其妙,几秒钟后突然捧腹大笑,母亲苦笑不得一如既往地扔过去那句老话:“人家美国跟你有啥关系!”他也忍俊不禁,几个人笑作一团。
父亲性格温和善良,是标准的慈父,我小时候写我的父亲母亲的作文时,总是选择写《我的父亲》,很少会写到母亲。他也非常疼爱我,记得我上小学时他第一次去外地旅游,每次都给我一个人写信,汇报他在外面的情况,让我在家听奶奶和妈妈的话。信末还不忘注上一句话:“由于我们地址变动,不要给我回信。”读高中时,我们家在建国路的平房拆迁了,全家搬到母亲的单位过渡,后来开发商给我们一套回迁房,但不够住,我每天晚上仍然回母亲单位办公室上自习,单位离家走路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每天晚上他都用自行车带着我去,晚上就住在那。我有了孩子后,孩子在月子里睡了个颠倒,挪窝回娘家后父亲母亲每天夜里轮流抱着我女儿晃悠,为了让我晚上能多睡会,他总是等我睡一阵才抱来让我给孩子喂奶,然后又接着抱走。我一个人时,他就晚上陪我过来住。孩子四岁时我考上MBA,有时周末上课,母亲和老公关系不好,不太愿意给我们看孩子,我只有把孩子扔给父亲,父亲经常一个人带着孩子,从不会做饭的他竟然也学会了做简单饭。
父亲非常节俭,记得他那年在南京旅游,由于旅途劳累,在玄武湖边的长椅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脱下来的短袖不见了,那是一件新短袖,他心疼了好久,回来后对我讲过好几次。退休之前,工行发了好几身工作服,质地也不是很好,我们都不爱穿,父亲回家后还经常穿着,一直穿了好几年。父亲是在工行大力号召内退买断时内退的,内退工资很低,大概只有八百多块钱,他基本都不动,每月还花不完。那年他陪母亲去北京看病,在超市买了一件打折的李宁运动夹克,一直穿了十几年,太阳晒得已经褪了色,我们要给他买件新的,他总是说:“这又没穿烂,买新的干啥?”我们给他买的新衣服,他也不穿,除非穿烂,现在的衣服要穿烂只怕也是很难了。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他没有享受过父爱,却用坚实的臂膀为我们遮风挡雨,用自己的慈爱坚强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
那一年, 父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白天是不往床上躺的,他总有忙不完的事, 总有干不完的活, 他必须付出最大的辛劳,让有限的田地里生长出更多的粮食来。只有这样,才能填饱我们姐弟几人的肚子。
父亲整日 在田里忙 ,春耕夏播秋收冬藏。父亲把农事安排得很紧, 还经常对我说,节气不待人。清明前后,种瓜种豆,小满收油菜,芒种收小麦,刚收完小麦,又忙着播种玉米和大豆。寒露到霜降, 种麦莫慌张, 霜降到冬至, 种麦莫迟疑……农事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那时候不像现在有大型机械, 有除草剂等农业新技术, 耕田用牛, 除草用锄头。中午和黄昏,别人休息的时候,父亲还会割回一筐筐的猪草, 或者背回一捆捆的干柴。父亲肯定很累很累, 但从来没有流露过他的难和苦。
父亲很少生病, 没想到那次病得那么厉害。父亲的腹部肿胀着,坐卧不宁,好久没有安静地睡过觉了。
父亲, 姐姐们回来看你了。她们都已成家,日子越过越好, 想请你到她们家去看看。那时我家孩子多,父亲从没有把我们当成累赘(zhuì),从不打骂我们, 甚至没有大声呵斥过, 好食物总留给我们吃。我们在县城读中学的时候,每到周末回家,橱柜里总留着蛋类、肉类等食品,那是招待客人剩下的, 父母亲就这样一直留着, 等着我们回来……当我们回学校读书时, 父亲又给我们备足粮食和生活费,哪怕自己的口袋里没剩一分钱……
父亲, 你的老伙计们都来看你了。他们多想和你在月光下, 坐在村头的大石头上, 叙叙东田的谷子西田的芝麻。父亲一生乐善好施,待人宽厚,与乡亲们和睦相处,很受尊敬……
我站在父 亲的床边 ,轻轻地抚摸父亲粗糙的脸。父亲,您为了供我和弟弟读书,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您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而今我们又忙于工作,总是太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您身边。我太傻, 常常在心底许着为父母尽孝的宏愿, 总想在自己有出息的时候再从容尽孝 ,却不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舅父说 , 你父亲忙 碌一生 , 也该歇歇 了 , 让他走吧……
我泪如雨下……我再也看不到父亲了……
现在,我知道了父亲节,却没有了父亲! 我只好逃避这个节日,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怀念,默默流泪。耳畔萦(yínɡ)绕着那首老歌:你曾经牵着我的手, 走过草地,踏过山坡,你说那青山永远挺立, 流水它不会停留。哦,爸爸,为何在我最需要您的时候, 牵不到你的手……一年又一年, 我都过着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保罗参加学校短跑比赛的前一天晚上,爸爸又唠唠叨叨地讲起了龟兔赛跑的故事,这故事保罗已经听过好些遍了,实在觉得腻味。
末了,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住,乌龟之所以能跑赢兔子,是因为踏实和韧性。”然而保罗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爸爸的口吻严肃起来:“难道你不觉得吗?”保罗抬起头说:“这么说,你是要我指望对手们在明天的赛跑中会像兔子那样躺下来睡觉吗?”爸爸说:“我没说乌龟会指望兔子在中途睡觉。”“乌龟一定事先知道兔子会在比赛时睡觉的。”保罗反驳道,“要不然它就是不自量力。谁都知道,兔子的速度比乌龟快100倍。”
“乌龟压根儿就不知道兔子会睡觉,”爸爸坚持道,“它是靠坚持不懈、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向前爬,才取得胜利。”
保罗认真地想了想,坚决地说:“我可不信。乌龟的胜利完全是靠运气。即使乌龟比你说的踏实还要踏实100倍,它仍跑不过兔子!若让我选择,我一定会选择做一只飞奔的有实力的兔子,而不是靠等候对手打盹才能赢的乌龟。”
此时,爸爸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笑容……
【我读我做】
1.解释词语的意思:不厌其烦:_________;难以名状:_____。
2.父亲认为乌龟取胜的原因是_____,保罗则认为乌龟取胜的原因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保罗认为比赛取胜的关键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各8字以内)
3.你认为父亲讲龟兔赛跑故事的用意是什么?
没有风的海,落日的余晖紧紧的拽住天空的一角,余威犹存。而远处的海鸟唯有在黄昏时刻,才能肆意的飞翔。叫嚣着,由远而近,划破天幕。眼前的小舟,孤零零的泊在岸边,那漆面已然剥落,斑驳不堪。而小船就随着红尘往事,在海面上一浮一沉,随波逐流。可锚定死死的扣住崖缝,使得在这动态之中,在晚霞的承托下又有一种悲凉的龙钟老态的安详。
就像岸边的老父亲,纵然那海风与热浪,黝黑了他的皮囊,粗糙了他的双手,却怎么也弯曲不了他的背梁。双手附在身后,傲然立于岸头,眼神满含深情的对视着小船,透着深邃和沉稳。大概只有见惯大风大浪的汉子,心底才会如此的柔软,才愈发的珍惜这般宁静的一刻。
02
渔船对于老父亲而言,是命根,是爱人,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同血脉相连,十指连心。
渔船,它承载了父亲的童年,又见证了父亲的青春。当村里同龄小孩还穿着开裆裤在田里玩泥巴时,父亲就光着身子在海里扑腾赶潮;当别人家的小孩吃鱼还要大人挑刺,父亲在船上就能说出好几种鱼的生活习性,捕鱼时节;当其他小屁孩坐上船吐得一塌糊涂,父亲就能在捕鱼时帮着搭把手,撒钩拉网。所以,海上生活对于其他人而言,是新鲜,是好玩,是儿时记忆中的小插曲,美好而天真。可对父亲来说,是生活,是生存,是青春回忆的习以为常,现实而无奈。
渔船,它陪伴父亲风雨里一路走来,载着父亲劈风斩浪,共渡难关。出海捕鱼真的是苦,风餐露宿,看天赏饭。所以,很多和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叔叔伯伯都放下祖辈传下的手艺,外出谋生。可那时候,家里实在穷,长辈的身体也不太好,需要人照顾。父亲,便早早的揽过养家糊口的责任。自此,一艘船,一位少年,一段风雨相伴的日子。在我的心里,父亲就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在家的那会,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任何一丝负面、消极的情绪。在我们面前,他永远是那么坚强、乐观。可我知道,要是哪天碰到一些无能为力的事,他准会躲到他的小船,躺在甲板上,看看蓝天,一晃一晃的,和老家伙说说心头话。
渔船,它给予了父亲生活的希望,让父亲有了心灵的寄托。父亲靠着捕鱼的手艺,勤勤恳恳。这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踏实。慢慢地有了余钱,爷爷便去亲戚家再周转点,将家里的一层小平房推至两层楼房。奶奶也开始可是张罗父亲的婚事,托媒人去母亲家说亲。渐渐地,那个无拘无束的毛头小伙,开始组建起自己的小家庭。这责任越来越重,可这生活不也越来越有盼头嘛!每一次出海都满怀柔情,每一次归航都满载幸福。辛苦中夹杂着甜蜜,汗水既是咸的,也能解渴。那上船时轻盈的脚步和撒网时浑身的激情,旁人不懂,可小船懂。
03
后来,我外出上学工作,父亲便常常告诫我,出海捕鱼就像对待人生一样,要懂得知足和感恩。一网下去,无论收成好坏、多少,都是大自然的恩赐。要懂得遵循大自然的规律,就像月有阴晴圆缺,切勿贪婪。所以,当国家颁布禁渔期禁止捕鱼的条令时,父亲举双手赞成。作为一个老渔民,明白只有反哺与海洋,才能与大自然更和谐的相处,才不会发生涸泽而渔的人为悲剧。
到了休渔期,父亲便给老家伙好好地做一次全面检查。这船和人一样,都是有脾气的,如果不好好对它,到时候就会给你使坏,让你吃苦头。所以,每次保养,父亲都会认认真真,事无巨细的完成。船体哪里有破损,就得好好敲敲补补;电动机的声音不大对,那就拆下来盘盘轴承,加加润滑油;船舱和甲板也要好好打理一遍,因为海边又潮又咸;那些绳索网布,就带回家让母亲缝补。完成后,便把船安置在一个内凹的小滩,用油布盖结实,再打几个木桩子,用绳子系好固定,最后搬几块大石头压压好。如此大费周章,才能让父亲心安。
04
如今,父亲岁数渐渐大了,开始到领养老金的年纪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在我们的干预下,他和老家伙出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可父亲有空没空,还是会来海边,哪怕不出海,也要去看看老家伙,就像探望老友一般。摸摸这,拍拍那,然后双手扒在船沿,双脚使劲一蹬,翻到船内,虽然动作没以前利索,可是身影依旧,如同那十八九岁的模样,于船,于少年。
忽然,起风了。父亲躺在甲板上,指间的香烟早已燃到尽头,那烟雾也已随风而散。浪头开始翻涌,是退潮了吧。那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礁石,激起浪花,又转瞬间破没。似生命的叹息,连绵不绝,转眼又止。又如生命的传承,奔流不息,薪火相传。
夜慢慢将至,我对父亲说,我们该回家了。
父亲起身拍了拍小船,喃喃道:老家伙,如今我们出海,是有一次,少一次了啊。
那时,由于我家不富裕,爸爸读完了初中便再也没有上学,奶奶就把爸爸送到了一家棉花店里学手艺。可是,那里的条件实在是太苦了。每天凌晨3点钟起床,晚上10点多才能睡觉,而且每天只吃白菜和豆腐,只有早上偶尔吃点白面馒头。这么艰苦的生活,就是一个二三十岁正当年的小伙子也受不了哇,更何况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呢?因此,爸爸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两个星期过后,爸爸实在受不了了,便自己一个人跑回了家。奶奶见爸爸跑了回来,严厉地说:“你怎么跑回来了!不行,赶快回去!”爸爸低着头小声说:“那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每天凌晨3点钟起床,晚上10点多才睡觉,而且每天只吃白菜和豆腐,我实在是受不了,就——就——跑回了家。”爸爸心想:这回一定会挨一顿打不可。可是,奶奶听完爸爸的话,非但不像刚开始那么生气,反而非常和蔼地说:“孩子,你要坚强啊!你现在不努力,等你长大了,起床的时间可就不止3点多了。”爸爸听了之后,咬了咬牙,又跑回了棉花店。
上初中了,父亲似乎变烦了许多。他总为一些小事而与烦,如记得带水杯,考试要放松等。我因为沉迷于伏案学习,我对父亲也是爱理不理,也总能与他争吵起来,无形之间我们的离得越来越远。
还记得那天傍晚,小表弟来我家做客,吃完饭后,小表弟继续去找玩具玩而我又去写作业了。父亲也紧跟来把我门关紧,然后唉的长叹一声。默默地走了。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父亲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小表弟似乎很感兴趣。椅子蹭地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从前,有个小男孩叫杰克父亲开始讲,声音抑扬顿挫,讲到高兴时竟还音调一提,小表弟似乎也入了迷,也跟着欢呼起来,我顿了顿笔,皱了皱眉,又啪地一下摔在了桌上,一个箭步打算去训斥父亲。
我走到门边,刚息开门缝,父亲的声音飘了进来,我缓了下来。他有一艘龟船咦?这不是不觉间握紧门把手的手松了,自然间我就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门外的声音和我。夜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开端过了,发展过了,我沉浸在其中。等我恍过神来,猛然发现这熟悉又陌生的故事不就是父亲给我以前讲过的吗?
我嘴角上扬:哈!这个故事结尾我知道!不听罢了,罢了。本想转身回去写作业,却又被小表弟发出嘻嘻哈哈的笑所吸引,我偷偷窥看着他:他坐在小板凳上,微胖的身体前倾,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父亲,脸上地笑都要溢出来似的。在父亲喝水时,他也急切地囔着,摇着父亲的腿:舅舅,接下来呢?接下来呢?我看着他,眼前渐渐模糊了,这不就是以前的我吗?看着父亲对他慈爱的笑,心里又增添了一些酸酸的感觉。
没错的啊,就是以前的我。像小表弟那样,那样的我。那父亲呢?我转了转身子,凝视着他:他弯着背,捧着热水杯,面色有些蜡黄,他也笑着,但眼角的皱纹却总是显得突兀,又多又密。他不时地喝水,讲的不亦乐乎。
我紧抓住了把手,眼前模糊了许多:过去几年,同样的板凳,同样的故事,却是不同的人。我眼前浮现出了我当时追着父亲讲故事的场景,兴奋又激动,就像小表弟一样。但父亲呢,一缕缕白发,一条条皱纹,一声声厌烦的叮咛,一次次充满爱的抚摸以前和现在在我脑中来回的切换,模糊了又重合,重合了又模糊。我的眼泪来了。
父亲年近七旬, 由于腰椎间盘突出, 总也不能挺直腰板, 走不多远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尽管这样, 父亲一直担任着村里的党支部书记, 尽心竭力地为村民服务着。
我的家在河北滦县的滦河岸边, 那时滦河经常闹水灾, 我们的村子因水灾一次次搬迁。1959年, 父亲带着治理滦河的决心和梦想, 考上了河北省保定水利学院, 成了一名水利系的大学生。他在学校里刻苦学习, 门门功课全优。但命运似乎在无情地捉弄着父亲, 1960年, 全国闹粮食饥荒, 因父亲家里没有劳动力, 爷爷奶奶分不到粮食, 父亲放假回家, 奶奶就不让父亲再去上学, 而是要他在家里劳动挣工分, 父亲不同意, 奶奶就不给父亲车票钱, 父亲哪里舍得放弃自己的学业, 偷偷卖了几斤干菜, 换回5元钱, 买了车票回到学校。那时在学校吃饭免费, 父亲就一分钱都不花, 日用品都是同学们赞助的。他决心好好学习, 完成自己的学业, 将滦河治理得不再闹水灾。
但有一天, 父亲收到了家里的加急电报, 说奶奶病危, 让父亲速归。父亲请了假, 急急忙忙赶回家里, 看到奶奶端端正正坐在炕上, 什么病都没有, 原来奶奶就是想把父亲骗回家来。这次回来, 奶奶以死相逼, 说什么也不让父亲再回学校。父亲无奈, 只有放弃学业参加了劳动。
虽然父亲在生产队入了党, 当了会计, 1975年又担任了大队书记, 但没有上完大学一直是父亲心中永远的痛, 他经常把自己在大学里的学分证书拿出来给我们看, 门门成绩都是5分, 父亲还常常跟我们说他梦见自己在大学里学习, 他真的好想去上学呀。
父亲自己没能上完大学, 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每当我拿回好成绩, 父亲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记得中考前夕, 我生了病, 不能去上学, 当时正赶上春播, 生产队长闹情绪撂了挑子, 作为大队书记的父亲, 只能亲自带领社员们下地劳动。我家住在河西, 要到河东去种地, 早晨, 父亲匆匆忙忙吃几口饭就去上工了, 饭碗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那是父亲因心急出了满嘴的火泡。早晨坐渡船过河, 带领社员们劳动, 中午安排好社员们吃饭休息, 父亲一口饭都没有吃, 而是趁这个时间回家来看我。中午没有渡船, 滦河大桥在3公里以外, 父亲就艰难地走过河边的沙滩, 从桥上绕回家来, 当看到父亲满嘴的火泡, 满脸的疲倦, 满身的泥土, 想到父亲还要再步行六七公里赶回去组织社员劳动, 我再也抑制不住辛酸的泪水。
普济庵觅宝
在父亲藏书的故事里,每一部珍籍的得失,都潜藏着人生的玄机,见证着时代的风云。
好几次听父亲说起过“普济庵觅宝”的故事。那是1960年,父亲19岁,在渔业队当会计。一天傍晚,队里的一位渔民告诉父亲说,在他捕鱼的王家洋有座普济庵,那里书很多。父亲听罢,第二天一早就跟随这个渔民去普济庵,进去一看原来是家造纸厂。那里堆着小山似的书,是准备捣成纸浆用来造草纸的。父亲翻动书堆,发现了不少闪光的宝贝,其中有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的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17辑160本,一本不缺,如此完整拥有这套民国版的书,这在全国一些著名的大学图书馆中也属凤毛麟角;商务版林琴南翻译的《茶花女遗事》等156种,以古文的笔法翻译,也别有情趣。面对这些书,父亲爱不释手,他抽空就去看。去了几次父亲觉得不好意思,就顺便带上些鱼送给造纸厂的工人。那里的工人平常吃的都是咸菜,一见有透骨新鲜的鱼吃,自然满心喜欢。
他们对父亲说:这些书你爱看就拿回去吧,你称一下斤两,找一些废旧报纸来抵足分量就是了。父亲喜出望外。那一次父亲淘得明版书30部左右,清版书四五十部。明版书中以弘治十一年(1498)版的十二卷《刘随州文集》最为珍贵,此书为刘集存世最早的完本——祖本。如果论价,这些书现在早就数以百万元计了。
父亲从小爱书却无钱买书,他的藏书是靠自己一本一本淘宝似的淘来的。由于祖父早逝,为生计所迫,父亲早年没读多少书就进入渔业队挣工分了。不过祖母知道儿子好书,每当渔业队发工资,祖母便准许他留下3元钱买书,他就凭着祖母给予的3元和从口中节省下来的钱,先后购买了清版王维、孟浩然、林和靖等诸家诗集,冰心的北新原版《春水》《繁星》,以及钱钟书的开明原版《写在人生边上》等等珍贵书籍,如今他从王家洋造纸厂废纸堆里一下子淘得这么多的书,顿时“大富大贵”,自然喜出望外!
然而谁能想到藏书也是祸。刚刚记事的我就经历了暴风般的一幕:父亲的藏书统统被人扔进鲞篓,用四轮手拉车拖走了!
余光中回赠一鞠躬
父亲迎来人生第二次藏书的春天,是在1980年以后。柳暗花明,历尽坎坷的父亲,得改革开放先机,毫无经商意识的父亲下海扑腾,竟也淘得了一大把金。父亲乐了,因为有了钱就有了买书藏书的经济后盾,他戏称要“以商养文”。镇海新华书店对父亲也另眼相看,把全国各种各样的书讯报刊都寄给父亲,看到喜欢的新书目只需打上钩,到时自会送书上门。
有一次父亲到大连后打的去火车站,想乘中午12时开往吉林的火车。没想到出租车经过繁华的天津街路段时,车堵得厉害父亲就下车步行,因为那里距火车站已经很近。就在这一刻,他无意中发现,大连市新华书店的门楣上悬挂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热烈欢迎余光中先生莅临我店签名售书。
余光中先生是父亲心仪的诗人,遇此良机岂可错失?于是他便去书店探个究竟。经询问签名售书时间是当日下午2时。好在父亲一如闲云野鹤,行止无人管束,于是他就去火车站预购了翌日去吉林的卧铺票。下午父亲早早地等候在书店一楼大厅,怀里抱着七卷余光中的书。两点正,衣着朴素、满头华发的余光中先生微笑着坐在案前为购书者一一签名、钤章。当余光中先生为父亲签名时,父亲由衷地向这位蜚声文坛的诗人行了个鞠躬礼,说了声:“谢谢您,余先生。”岂知余先生也谦虚地站了起来,向父亲回赠了一鞠躬,并与父亲握手。
走出书店,父亲端着余光中的书又来到中山广场附近的旧货古玩市场。在一个杂陈废旧期刊的地摊上,发现了一部洪武年间(1368—1398)刻印的《书经》,上印:“蒲阳郑氏刻本,金陵奎壁斋梓”。这部书品相极佳,朱红色封页,乌丝栏鲜明清晰,双鱼尾上下匀称。没想到这套已有600年书龄的明版古籍,那位摊主只开出200元的价。出于良知,父亲说当时真想再付给他1000元,然而终于又世故地“掐死”了这个刚刚萌生的善念。因为买方主动提价,尤其是成倍提价,为淘书者一大忌讳,由此酿成的后果往往是:摊主漫天要价,居为奇货,不再出卖。于是,父亲二话没说,付款后故意从从容容负着书囊,缓缓踱出广场。随即七拐八弯,不走大街却踅入小胡同疾步返回旅馆。父亲说当时心里真有点担心,唯恐那摊主后悔,寻踪而来。
为古代“伉俪”破镜重圆
浏览父亲的书橱,会发现一个很温馨的细节,那就是有些书都是以一对对“伉俪”排列的。例如柳如是的《戊寅草》《湖上草》旁,紧挨的是钱谦益的《初学集》《有学集》;许仲萱的《亭秋馆诗词集》边,靠的是陈筱石的《鸣原集》等等。这些“夫妇”别看如今都安居在父亲的书房中,想当年他们都是“鸾漂凤泊”天各一方的坎坷夫妻,是父亲经过多年的寻找,才使他们得以“破镜重圆”。其中找得最苦的,是陈之遴的《浮云集》及其夫人徐灿的《拙政园诗余》《拙政园诗集》。
陈之遴(1605—约1667),字彦升,号素庵,浙江海宁人,明代崇祯十年(1637)丁丑科进士第二名(榜眼),受职翰林院编修,清代仕至吏部尚书、弘文院大学士。因卷入宦海漩涡,被撤职抄家,流放关东,客死他乡。陈之遴夫人徐灿,字湘,号明霞,苏州人,为明末光禄寺丞徐之懋的次女,被誉为“南宋后闺秀第一”,其诗词造诣堪与李清照相比。
出于对这对夫妻不幸遭遇的同情,更基于对徐灿的尊敬,1987年父亲首先在安徽潜山县淘得了陈之遴的《浮云集》(线装十二卷上下两册),这个集子在清代被列为禁书,直到1933年陈之遴后裔按照世代珍藏的《浮云集》残存底稿重新刻印,父亲得到的就是这种印数甚少的篆刻本。1999年秋天,父亲经天南地北地寻觅,终于在天津市和平区,替“陈之遴”找到了“徐灿”:这天傍晚父亲从宾馆出来,抬头看见对面的胡同口有个书摊,便走了过去。经问得知原来是胡同内一位爱书的老爷子过世了,他的儿子、媳妇就把老人遗留下来的书籍用黄鱼车拉出来卖。黄鱼车上,有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剑南诗稿》(八册)、《吴梅村集》(三集);江苏古籍出版社的《随园全集》(八册)、中华书局版的《二十五史》等等。父亲随手翻检,就知道书的主人品位不俗,于是问:“府上可有线装书?”那男子说:“有,但价钱很贵。”
男子带领父亲进了胡同。在老人家生前卧室兼书房,见桌上摆放着老人的遗像。父亲顿时感到歉疚,他恭敬地向老先生行了三个鞠躬礼,然后目光就在书橱中搜索。忽然他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那部书:《拜经楼丛书》,全书48册,其中就有徐灿的诗词(三册、两种)。《拜经楼丛书》系国家级善本古籍,要得到谈何容易?但注定有缘,只是书价不菲。幸亏那次有同乡一起出差,当夜父亲便回旅馆敲开同乡的房门,借了数千款项,终了宿愿。
星移斗转,日积月累,如今家里又拥有了上万册书籍(线装书7800卷),先后获得了市、区“十佳藏书人家”的誉称。
与隔岸《秋水》的佳话
父亲不仅仅看书藏书,也写诗。他曾说:看了这么多书,总不能白看人家的,自己也该留下一些吧。他一直喜欢写诗,即使在诗歌如此冷落的年代,他也自娱自乐地写着。近些年,他的诗作不断被收录在一些著名的诗集中,如北京文史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诗歌十年》、香港出版的《中国精美新诗三百首》、台湾出版的《泱泱秋火》等等。台湾最有影响的诗刊《秋水》《葡萄园》,几乎每期都刊登父亲的诗作,刊上大名包芝江。《秋水》还聘他为编委,诗社设立专柜,收藏他的著作。
《秋水》主编涂静怡与父亲书信、电话交往密切,并认我父亲为弟弟,留下了两岸文化交流的不少佳话。涂静怡是蜚声台湾文坛的才女,浙江教育出版社的义务教育初中课本选有她的散文《蜘蛛》,早在1978年她就以长诗《从苦难中成长》获台湾文艺金像奖,两年后又以一册力斥台独的新诗集《历史的伤痕》获台湾文艺最高奖——第十五届中山文艺创作奖。她主编的《秋水》,自创刊之日起就坚持横排,当时遭到非议,而现在随着两岸交流密切,连台湾也明令所有公文书变为横排。《秋水》还是最早与大陆进行交流的诗刊,当她知道北京大学学生为争看《秋水》,竟采用轮流限时阅读,这使她大为感动,于是《秋水》每期向大陆各地寄赠300本。
读书,藏书,写诗,从少年到白头,那是浸透父亲生命的一种爱。
My Father and His Books
By Bao Danhong
My father is a man of bibliomania. He once contributed his life story about books to the Ningbo Evening, a newspaper in the port city of eastern China’s Zhejiang Province and won a first prize in the competition and later won a first award in the whole city’s media for the year.
His story about books is not just about books. It is about his life and the times that shaped his life and passion for books.
My father loved books since his childhood years. My grandfather passed away early. So my father dropped out of school and began to work at the fishing team. Knowing her son’s passion for reading, my grandmother allowed him to keep 3 yuan out of the monthly wage to buy books. This way, my father gradually built up his private library.
The first batch of precious books he collected came in 1960 when he was a 19-years-old accountant of a fishing production team. One evening, he learned from a fisherman that a Buddhist temple near a fishing ground housed many books. The next morning my father visited the place. It turned out that the temple had been converted into a paper making plant and the books there were to be shattered into paper pulp as raw material. Some books in heaps were quite rare. He found the complete 160 books in 17 series of The Literature Series, edited by Ba Jin and published by Cultural Life Press and 156 foreign literary masterpieces translated by Lin Shu (1852-1924), a great scholar regarded as a pioneer of introducing foreign literature into China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 My father’s ecstasy knew no bounds. Then, he frequented the plant to read books there and brought fresh fish to its workers. After a few reading trips, he was told that he could take these books home. All he needed to do was to bring in newspapers in the same weight. My father was overjoyed. He picked about 30 books published in the Ming Dynasty (1368-1644) and 50 books published in the Qing Dynasty (1644-1911). The most precious books were the 12-volume complete collection of Liu Suizhou published in 1498, which can be worth more than a million yuan today.
But my father failed to keep these books for long. When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started in 1966, his private library became a target for cultural crackdown. All his books were confiscated. They were thrown into salt fish baskets and carried away on a four-wheel cart.
My father began to build up his private library again in 1980. Though knowing nothing about business, my father started his own business when the policy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was implemented. After hitting his first buckle of gold, he began to buy more books. Jokingly, he said he was doing business in order to keep his book hobby. The Xinhua Bookstore in Zhenhai has treated him as a VIP, sending him all kinds of lists of new books on a regular basis. Nowadays, my father just scans the lists and place orders. The bookstore’s service people will deliver the books.
Many books in my father’s collection were acquired on his business trips. One morning in Dalian, a port city in northeast China’s Liaoning Province, my father was on a taxi ride to the railway station. When the taxi ran into a traffic jam in downtown, my father decided to walk to the nearby railway station. On his way, he passed a Xinhua Bookstore and saw a banner hanging there with a message that the Taiwan poet Yu Guangzhong was to autograph books for readers that afternoon. My father went to the railway station and changed his train ticket for the next day and then came back to the bookstore. He bought seven books by Yu and waited for the poet. When the books were signed, my father bowed his thanks to the poet. To my father’s surprise, the poet stood up, bowed back and then shook hands with him.
With the seven books in a satchel, my father wandered to a nearby antique market. While examining antique books and back issues of some magazines at a stall, he found an ancient edition of The Book of History, one of the most ancient books in China’s history. The edition was published in the Hongwu Years (1368-1398) of the Ming Dynasty (1368-1644). The book, priced at 200 yuan, was in fine condition. Out of his conscience, my father wanted to offer 1,000 for such a precious 600-year-old book and but he paid 200, knowing that he was in no position to excite anyone’s greed and that he was abiding by a market bargain rule. Without knowing that he was giving away a treasure for a song, the vendor sold the book and pocketed the cash. My father fought down his excitement and deliberately spent some time packing his satchel and then slowly walked away. Then he took rapid turns and walked into small lanes in a rush back to the hotel, dreading that the bookseller might become aware of having made a mistake and come chasing him.
In the autumn of 1999, my father was in Tianjin on a business trip. One evening, he wandered out of the hotel and spotted a bookstall at the entrance to a small lane from across the hotel. It turned out that an old man had passed away and his son and daughter-in-law decided to sell the books on a tricycle. My father took a look at the books and realized that the old man had been a serious reader of ancient literary books. So my father asked if the couple had books in the traditional thread binding at home. The answer was affirmative. Then my father was led into a house deep in the lane. He bowed three times to a portrait of the deceased first before browsing through the bookshelves. He found the complete 48-volume 拜经楼丛书 or Books from the House of Classics, a state-grade rare edition. For a moment, my father felt it was his destiny to come face to face with the precious tomes. The books were expensive. Fortunately he was able to borrow cash from his colleagues back at the hotel and bought the books.
Nowadays, my father’s library boasts 10,000 books, including 7,800 in the traditional thread binding. His has been honored as one of the top ten private libraries in Ningbo City and Zhenhai District.
My father is not just a man of bibliomania. He reads the books he has acquired and writes poems. Some of his poems have been published and some even anthologized. He knows writing poems is no longer the fashion at all, but it is his way to return favors he has received to society.
与父亲之间的故事像是那漫天繁星,多得数也数不清,但总有那么一两颗在闪烁着星光的夜里吸引着我的眼球,存在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我的父亲,该怎么形容你好呢?想起以往的一切,似乎任何词语都不足以表达出我心中的那个你,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你——我的父亲。
是谁在属于我的豆蔻年华里,在怒火中烧的夜晚,狠心扇了我一巴掌,将我拒之门外,任凭母亲再怎么说好话,还是不依不饶。倔强的我,忍着泪,摸黑跑了出去。我寻到了避风港,却听见你嘶哑的声音在苍凉的夜里格外响亮。那时的我是恨你的,我的恨那么长,而你的恨却短暂的眨眼即逝。
记得某年过年,你当着亲戚的面踹了我一脚,我愤愤的瞪着你,看着你眼里一闪而过的自责,我含泪走开。晚上吃饭时,姨妈跟你说起这件事,我隐约的听你说:“××很记仇,一旦记上,便很难放下。”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第二天,我没有理你,你的欲言又止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晚饭时,我们各不相言,突然碗里多了一块肉,熟悉的声音响起:“多吃点肉”。我没有吱声,随后碗里又多了一块肉,接着是第三块,第四块······直到碗里放不下了,直到我终于忍不住说可以了,然后你笑了,学着我,捏着嗓子说:“可以了”。我莞尔,从未见过这样的你,以这样的方式来打破我们之间的僵局。这是你第一次向我道歉,有了第一次,之后的日子里,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记得高一的新生岁月,你送我去学校,为我安顿好了一切,我目送你远走。一个月后,正在上课的我,突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安静的校园里你的声音那么响亮,在漂浮着热浪的空气里一阵响似一阵。我告假出去,看见带着旧草帽的你正踮着脚趴着窗伸着脑袋使劲往隔壁教室里张望,我出声叫你,你循声回过头,沧桑的脸笑了。你向我走来,取下头上的旧草帽扇着风,满头的大汗顺着额角流下,用家乡话高兴的说:“××,我给你买了个密码箱,你看看还喜欢不”。我点点头,你放心的笑弯了眉,怕打扰我学习,便提着疲惫的脚走远。望着你渐行渐远的肥胖身影,我哭了,我总是在你的背后哭泣,泪水里是你大腹便便的样子,嘀嗒,破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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