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中的动物意象

2024-06-23 版权声明 我要投稿

唐诗中的动物意象(共7篇)

唐诗中的动物意象 篇1

唐诗中的动物意象主要有哪些呢?该如何进行解读呢?下面来看看!

1、蝉

⊙(1)品行高洁。

古人以为蝉餐风饮露,是高洁的象征,所以古人常以蝉的高洁表现自己品行的高洁。《唐诗别裁》说:“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

由于蝉栖于高枝,餐风露宿,不食人间烟火,则其所喻之人品,自属于清高一型。

例1:骆宾王《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两句中字字说蝉,也无一字不在说自己。露重”、“风多”比喻环境的压力,“飞难进”比喻政治不得意,“响易沉”比喻言论受压制。蝉如此,人也如此,二者融为一体,寄托遥深。因为上书议政事,冒犯了武则天,被人诬陷下狱。宾王愤懑之极,在狱中写下这首诗。

例2:王沂孙《齐天乐》:“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

例3:虞世南《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他们都是用蝉喻指高洁的人品。

例4:李商隐《蝉》:“我亦举家清”。

⊙(2)悲凉凄切

秋后的蝉是活不了多久的,一番秋雨之后,蝉儿便剩下几声若断若续的哀鸣了,命折旦夕。因此,寒蝉就成为悲凉的同义词。

例1:唐人骆宾王《咏蝉》起首两句:“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以寒蝉高唱,渲染自己在狱中深深怀想家园之情。

例2:宋人柳永《雨霖铃》开篇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息。”还未直接描写别离,“凄凄惨惨戚戚”之感已充塞读者心中,酿造了一种足以触动离愁别绪的气氛。

例3:三国人曹植《赠白马王彪》:“寒蝉鸣我侧”

例4:许棠的《蝉》,“报秋凉渐至,斯夜思偏清。默守疑相答,微摇似欲行。” 诗中的“默守”、“欲行”语义双关,不但写蝉,而且写人,诗人的离愁别恨寄寓于蝉身上,而蝉的孤单悲凉却是诗人的化身,而作者把这种羁旅之悲寄托在蝉身上,体现出人作为普通生命体面对广漠宇宙所拥有的孤独无助。

例5:朱熹的《宿寺闻蝉作》,“树叶经夏暗,蝉声今夕闻。已惊为客意,更值夕阳薰。”客听到蝉鸣而惊,夕阳之蝉,凄恻哀惋。夕阳西下,蝉不得不离白昼而去,在凄寒的夜晚哀鸣,令人感到悲怆,而作者把羁旅之悲寄托在蝉身上,体现出人作为普通生命体面对广漠宇宙所拥有的孤独无助。“蝉”、“客”在一个“惊”字中合二为一,同在夕时发叹,在读者的艺术想象中,两者可以换位,物我感应、融为一体。

例6: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

蝉,作为自然界中客观存在的弱小生命体,朝饮甘露,暮咽高枝,夏生秋亡,在苍茫宇宙中显得微不足道。然而正是它的这一生命规律博得了文人墨客的厚爱,蝉被带入诗词中成了较多的描写对象。

⊙(3)人生短暂,怜惜生命

蝉在白露到来时,必死无疑,给人无可奈何的伤悲之感。诗人常以蝉喻指自我生年不满百的悲剧情怀,凄冷的人生风雨,字里行间渗透着作者怜惜生命的主观感受。

例1:“红树蝉声满夕阳,白头相送倍相伤”(元稹《送卢戡诗》)“红树”、“蝉”、“夕阳”、“白头”自然融为一体,落日相伴的“蝉”恰恰是白头之人的真实写照。加上离别之悲,是一种下降凝缩的力的运动。蝉的这一寄托,突出了诗人的主体感受,即天步悠长,人生如白马过隙,倏忽即逝的悲剧意象,蝉的这种意象,词微旨远,妙不可言。

例2:陈子昂的《感遇诗三十六首 其十二》“玄蝉号白露,兹岁已蹉跎。群物从大化,孤英将奈何。”这首诗即明写蝉,暗伤己。该诗表面写蝉在白露到来时,必死无疑无可奈何的伤悲之情,实质上是以蝉喻指自我生年不满百的悲剧情怀,凄冷的人生风雨,字里行间无疑渗透着作者怜惜生命的主观感受。

2、杜鹃

⊙悲苦、哀怨、凄凉、乡愁乡思

杜鹃鸟俗称布谷,又名子规、杜宇、子鹃。春夏季节,杜鹃彻夜不停啼鸣,啼声清脆而短促,唤起人们多种情思。如果仔细端详,杜鹃口腔上皮和舌部都为红色,古人误以为它啼得满嘴流血,凑巧杜鹃高歌之时,正是杜鹃花盛开之际,人们见杜鹃花那样鲜红,便把这种颜色说成是杜鹃啼的血。正像唐代诗人成彦雄写的“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中国古代有“望帝啼鹊”的神话传说。望帝,是传说中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名叫杜宇,蜀王杜宇(即望帝)因被迫让位给他的臣子,自己隐居山林,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肺腑,名为杜鹃。于是古诗中的杜鹃也就成为凄凉、哀伤的象征了。

杜鹃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悲苦之事联系在一起。

例1: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子规鸟即杜鹃鸟。起句写即目之景,在萧瑟悲凉的自然景物中寄寓离别感伤之情。三、四句以寄情明月的丰富想象,表达对友人的无限怀念与深切同情。

例2:李白《蜀道难》:“又闻子归啼夜月,愁空山。”

例3:白居易《琵琶行》:“杜鹃啼血猿哀鸣。”

例4:秦观《踏莎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例5:宋人贺铸《忆秦娥》:“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梨花雪,不胜凄断,杜鹃啼血。”三更月光照在庭院里雪白的梨花上,杜鹃鸟在凄厉地鸣叫着,使人禁不住倍加思念亲人,伤心欲绝。词人通过描写凄清的景物,寄托了幽深的乡思。

例6:文天祥《金陵驿二首》:“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

杜鹃的啼叫又好像是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它的啼叫容易触动人们的乡愁乡思。

例7:宋代范仲淹诗云:“夜入翠烟啼,昼寻芳树飞,春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

例8:宋人王令《送春》“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3、鹧鸪

⊙乡思、羁旅行役

鹧鸪的形象在古诗词里也有特定的内蕴。鹧鸪的鸣声让人听起来像“行不得也哥哥”,极容易勾起旅途艰险的联想和满腔的离愁别绪。

例1:“落照苍茫秋草明,鹧鸪啼处远人行”(唐人李群玉《九子坡闻鹧鸪》)

例2:“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4、鸿雁

⊙思乡怀亲、羁旅伤感、孤独、书信、消息

鸿雁是大型候鸟,每年秋季南迁,常常引起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

例1:隋人薛道衡《人日思归》:“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早在花开之前,就起了归家的念头;但等到雁已北归,人还没有归家。诗人在北朝做官时,出使南朝陈,写下这思归的诗句,含蓄而又婉转。

例2:“夜闻归雁生相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欧阳修《戏答元稹》)

例3:“残星数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唐人赵嘏《长安秋望》)

例4:“星辰冷落碧潭水,鸿雁悲鸣红蓼风”(宋人戴复古《月夜舟中》)

也有以鸿雁来指代书信。鸿雁传书的典故大家比较熟悉,鸿雁 《汉书·苏轼传》载,匈奴单于欺骗汉使,称苏武已死,而汉使者故意说天子打猎时射下一只北方飞来的鸿燕,脚上拴着帛书,是苏武写的。单于只好放了苏武。后来就用“鸿燕”、“雁书”、“雁足”、“鱼雁”等指书信、音讯。

例5:晏殊《清平乐》:“生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例6:李清照词云:“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李清照另一首词云:“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大雁在这里是传书的信使。

鸿雁作为传送书信的使者在诗歌中的运用也就普遍了。

例7:“鸿雁几时到,江糊秋水多。”(杜甫《天末怀李白》)

例8:“朔雁传书绝,湘篁染泪多。”(李商隐《离思》)

例9:“鸿雁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文。”(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例10:“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蒋捷)

5、乌鸦

⊙衰败、荒凉、小人、俗客庸夫

按照迷信的说法,是一种不祥的鸟,它经常出没在坟头等荒凉之处。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衰败荒凉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例1:李商隐《隋宫》:“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例2:秦观《满庭芳》:“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例3:马致远小令《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

6、蟋蟀

⊙思乡

作为被吟咏的对象,最早见于《诗经·豳风·七月》。它对蟋蟀的活动规律观察得相当细致:“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那时古人已经觉得蟋蟀的鸣声同织机的声音相仿,时令又届深秋,因而就跟促人纺织,准备冬衣以至怀念征人等联系了起来。蟋蟀被直接唤为“促织”。

例1:在古诗十九首中就出现过:“明月皎皎光,促织鸣东壁。”

例2:姜夔《齐天乐》:“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写出了一位缅怀远人的女性闻蟋蟀声后的惆怅。

7、鸳鸯

⊙夫妇恩爱

例如:“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唐人卢照邻《长安古意》)

8、精卫

⊙复仇、奋斗、不畏艰难

古代神话。炎帝的女儿在东南海淹死,化为精卫鸟,每天衔西山的木石来填东海(见于《山海经·北山经》)。后来用精卫填海来比喻有深仇大恨,立志必报;也比喻不畏艰难,努力奋斗。

例如:陶渊明《读〈山海经〉》:“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9、青鸟

⊙信使

传说西王母有三青鸟,一只选遣为信使,前来给汉武帝报信,另外两只随西王母而来,并服侍在王母身旁。

例1:南唐中主李璟有诗:“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例2:李商隐诗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青鸟在此已成为传书的信使。

10、燕子

燕子属候鸟,随季节变化而迁徙,喜欢成双成对,出入在人家屋内或屋檐下。因此为古人所青睐,经常出现在古诗词中,或惜春伤秋,或渲染离愁,或寄托相思,或感伤时事,意象之盛,表情之丰,非其它物类所能及。

⊙(1)表现春光的美好,传达惜春之情。

相传燕子于春天社日北来,秋天社日南归,故很多诗人都把它当做春天的象征加以美化和歌颂。

⊙(2)表现爱情的美好,传达思念情人之切。

燕子素以雌雄颉颃,飞则相随,以此而成为爱情的象征。

例1:“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例2:“燕尔新婚,如兄如弟。”(《诗经·谷风》)

例3:“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诗经·燕燕》)。

正是因为燕子的这种成双成对,才引起了有情人寄情于燕、渴望比翼双飞的思念。

⊙(3)表现时事变迁,抒发昔盛今衰、人事代谢、亡国破家的感慨和悲愤。

燕子秋去春回,不忘旧巢,诗人抓住此特点,尽情宣泄心中的愤慨。

例1: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例2:宴殊:“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浣溪沙》)

⊙(4)书信,幽诉离情之苦。

唐代郭绍兰于燕足系诗传给其夫任宗。任宗离家行贾湖中,数年不归,绍兰作诗系于燕足。时任宗在荆州,燕忽泊其肩,见足系书,解视之,乃妻所寄,感泣而归。其《寄夫》诗云:“我婿去重湖,临窗泣血书,殷勤凭燕翼,寄于薄情夫。”谁说“梁间燕子太无情。”(曹雪芹·《红楼梦》),正是因为燕子的有情才促成了丈夫的回心转意,夫妻相会。

⊙(5)表现羁旅情愁,状写漂泊流浪之苦。

“整体、直觉、取象比类是汉民族的主导思维方式”(张岱年·《中国思维偏向》),花鸟虫鱼,无不入文人笔下,飞禽走兽,莫不显诗人才情。雁啼悲秋,猿鸣沾裳,鱼传尺素,蝉寄高远,燕子的栖息不定留给了诗人丰富的想象空间。

例1:漂泊流浪:“年年如新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周邦彦·《满庭芳》)

例2:身世浮沉:“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南来北往随征燕,行路艰难。”(张可久·《殿前欢》)

例3:相见又别:“有如社燕与飞鸿,相逢未稳还相送。”(苏轼·《送陈睦知潭州》;

例4:时时相隔:“磁石上飞,云母来水,土龙致雨,燕雁代飞。”(刘安·《淮南子》)

燕子,已不仅仅再是燕子,它已经成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象征,融入到每一个炎黄子孙的血液中。

11、猿啼

⊙凄清、哀伤、悲凉

猿啼出现在诗歌中常常象征着一种悲伤的感情。

例1: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例2:郦道元《小经注·江水》中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例3:李端《送客赋得巴江夜猿》:“巴水天边路,啼猿伤客情。”

12、飞鸟:(自由的灵魂)

⊙某种理想、愿望,自由,与自然同一的宁静、和谐,乡愁

⊙(1)比喻人生理想的实现

人类从远古以来就有自由飞翔的梦想,曹植有“愿接翼于归鸿,嗟高飞而莫攀”(《九愁赋》)的感叹,闺中小姐林黛玉哀婉的《葬花吟》中,也曾出现“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的高亢之声。生命的缺憾在艺术中得到补偿,中国古典诗歌中反复出现的空灵自在的飞鸟意象,是“身无彩凤双飞翼”的人类借以实现精神遨游的媒介。

诗人们常以鸟的自由飞翔比喻人生理想的实现。

例1:汉末《古诗十九首》“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西北有高楼》),以双飞的鸿鹄,比喻觅得知音的愿望;

例2:无名氏的古诗“我欲渡河水,河水深无梁。愿为双黄鹄,高飞还故乡”(《步出城东门》),诗人希望化身黄鹄,展翅飞越无法渡过的河水,飞因日夜思念的故乡。

例3:“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赠秀才入军》)是嵇康的名句,诗人的`视线追随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鸿雁,随归鸿远去的,不仅仅是目光,也是他那渴望精神自由的心灵。他已化身为鸟,神游寥阔长空,达到一种超然玄远的境界——道家向往的逍遥的境界。

例4:“诗佛”王维“开轩临颖阳,卧视飞鸟没”(《留别山中温古上人兄并示舍弟缙》)的诗句,与此意境相似。

例5:宋代文豪苏轼“欹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水调歌头·快哉亭作》)。在政治上遭受打击,自请放外任期间,在诗词中都没有直接描写自己的心境,但是从“卧视”“欹枕”之语中,我们可以体会他们内心的平静怡然。“没”是一个延续性的动作,表明诗人的目光追随飞鸟,看了很久,诗人精神的翅膀也许正随之自在地飞翔;飞鸟隐没天际,平淡无奇的现象中,体现着诗人与自由的那份和谐、认同之感。

例6:崇尚道家思想、追求精神自由的诗人向往隐迹江湖的生活,愿与悠闲自在的鸿鸟为友、忘却世间的争斗。陶渊明做官时甚至“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诗》),辞官回乡后,则以“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读山海经》)等诗句表现自己的耕读之乐。众鸟安居巢中,诗人爱其庐宇,人鸟之间有种幻化为一的感觉。

⊙(2)与自然同一的宁静、和谐

历代表现人鸟和谐相处的诗句很多:

例1: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鸟山花吾友与。(杜甫《岳麓山道林二寺行》)

例2: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杜甫《江村》)

例3:无机终日狎沙鸥,得意高吟景且幽。(李中《思九江旧居》)

诗人不仅与鸥鸟为友,还要与它们定下永远相守、忘怀世事的盟约。

例4:北宋黄庭坚的《登快阁》可以说是“盟鸥”诗中最著名的一首: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在处理完公事之后,诗人于傍晚时分登上快阁,落木千山、澄江映月的壮阔景色,让他生发出乘扁舟、弄长笛、归隐江湖的愿望。

继黄庭坚之后,南宋诗人屡有“盟鸥”之作:

例5: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辛弃疾《水调歌头·盟鸥》)

例6:呼我盟鸥,翩翩欲下,背人还过木末。(姜夔《庆宫春》)

⊙(3)乡愁、羁旅、漂泊

跳出自身局限、与大化同一的境界,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芸芸众生有的是烦恼:他们为衣食生存而奔波,因战乱灾荒而漂泊……夕旧西下,薄暮冥冥,飞鸟纷纷返回故林的场景,触动了多少游子思乡的愁肠!在中国古诗中,飞鸟意象经常与乡愁主题联系在一起:

例1:游鱼潜绿水,翔鸟薄天飞。眇眇客行士,徭役不得归。(曹植《情诗》)

例2:翩翩堂前燕,冬藏夏来见。兄弟两三人,流宕在他乡。(《玉台新咏·艳歌行》)

例3: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薛道衡《人日思归》)

例4: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中,清泗与淮通。(苏轼《江城子·别徐州》)

翔鸟高飞云天,行士却羁于徭役;堂前燕子冬藏夏现,兄弟三人却漂泊异乡;入春以来,大雁飞回北方,出使南国的诗人却迟迟不能北返;苏轼将由徐州南下杭州,正与北飞的鸿雁背道而驰……飞鸟依物候变化自然而自由地来去,比照出人世间的无奈与辛酸。

例5:这类诗中最著名的恐怕当属有“百代词祖”之称的《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此词相传为李白所做,缠绵悱恻的情感蕴含在每一个景物之中:远树含烟,寒山苍碧,昏暝暮色渐渐笼罩高楼,使登楼望远之人倍增忧愁。他在白玉的台阶上久久伫伫,只见鸟儿迅疾滑过天际,飞返故巢。他不由地想到:自己要是能够回到故乡该多好啊!可是故乡是那么遥远,那一路之上,不知要经过多少座长亭,多少座短亭!

有人认为《菩萨蛮》从女性角度着笔,是一首望远怀人的思妇词,这也可以解释得通。这位忧愁的女子祈盼丈夫归来,傍晚时分,看到出外觅食的鸟儿回巢,在心中为丈夫暗计归程。家人盼归主题下的诗篇与游子思乡诗形成对应,飞鸟也是其中的主要意象之一,比如“困依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秦观《减字木兰花》)等。

天遥地阔中一只飞鸟,在诗人看来,可能是孤凄无伴、漂泊无依的,而这种孤独漂泊的感情,无疑正是诗人内心情绪的反应:

例6: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阮籍《咏怀》))

例7: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杜甫《旅夜书怀》)

例8: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苏轼《卜算子》)

例9:利欲驱人万火牛,江湖浪迹一沙鸥。(陆游《秋思》)

例10:以飞鸟比喻人生,苏轼有一首著名的《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处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骞驴嘶。”

苏辙(字子由)原诗有“相携话别郑原上,共道长途怕雪泥”之语,苏轼的和诗即从“雪泥”引发,变实为虚,创造出“雪泥鸿爪”的有名比喻,喻指往事在人心中留下的痕迹。雪泥上指痕还在,如诗人心中记忆犹存,然而那只鸟早已不知飞到哪里,保存着昔日记忆的诗人兄弟也已历经磨难。苏轼以飞鸿踏雪,一去无踪,暗示人生偶然无定的感慨,形象优美生动,哲理高妙玄远,让人发悟,也使人惆怅。

14、鱼:自由 惬意

15、鹰:刚劲 自由 人生的搏击 事业的成功

16、狗、鸡:生活气息 田园生活

唐诗中的动物意象 篇2

我认为《唐诗宋词选读》中的鸟按存在与否可以分为神话中的鸟儿和现实中的鸟儿。如青凤、鸾、鹓雏就是现实中不存在的鸟儿;鸿雁、杜鹃、鹧鸪、黄鹂、燕子、鸟雀、翠禽、鸥等就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鸟儿。而现实中的鸟儿又有悲喜的趋向,我们因为鸿雁漂泊,居无定所,杜鹃、鹧鸪啼叫哀伤常把它们看成是悲鸟;而黄鹂、燕子是春天的鸟儿,与明媚的阳光、柔和的春风相伴,人们都认为它们是喜鸟、灵鸟。当然,如果诗句中提到的是鸟雀、翠禽、鸥,那么这些称呼上本身是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另外,诗人还会根据需要而使用鸟儿的别名,如把杜鹃叫做子规、杜宇、蜀鸟等;黄鹂叫做黄鸟、黄莺、鸧鹒等。

如果我们把眼界稍稍放大至所有的诗歌,那么我们会发现除了这些形象之外,鹏、鸳鸯、仙鹤、乌鸦、布谷鸟也是常见的诗歌意象。在古诗词中,词人有时不特指是什么鸟,而只以“鸟”来称,不过会在鸟前加一些修饰词来限定,如陶渊明的“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望云惭高鸟,临渊愧游鱼”“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温庭筠的“乡思巢枝鸟”等。

为什么诗人喜欢以鸟入诗呢?诗人看重鸟的什么特征了呢?我想鸟儿最引人羡慕的就是它们可以在广阔的天地中翱翔,这会与士子初涉人生,意欲实现儒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相切合,又会与他们历经人生,愿望破灭形成鲜明对比。而鸟的形体和飞行又会让士子有所寄托。最典型的鸟是大鹏,如李白在《上李邕》中就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以鸟自喻,显示出李白的自信与进取的志向。另外,鸟儿的叫声不一,也容易让人产生诸多联想。如杜鹃声似“不如归去”,鹧鸪叫声似“行不得也哥哥”,布谷鸟是“布谷布谷,快快播谷”等。可以说,鸟声恰恰道出了诗人彼时彼地的心声,或者说诗人彼时的心境映射到了鸟声上就成了鸟儿有灵性的告知。更何况鸟儿身上有时也含有着一些远古的美丽动人的故事传说。如杜鹃啼血、望帝啼鹃、精卫化鸟等,这些内容恰当地运用可以增加诗歌的意蕴美和厚重感。所以说,无论是鸟的自由活泼,形声色兼备还是鸟儿身上承载的文化信息都引起诗人的极大兴趣。

那么,我们能否在鉴赏诗歌时从这个意象入手或多或少地窥探到作者的创作意图呢?笔者以《唐诗宋词选读》中的诗句为例做了一些分析,得出以下一些粗浅的看法。

一、表明时间,渲染氛围

古诗中的一些鸟活动的时间比较固定,如燕子是春天归来,黄鹂主要活动在整个春季,布谷鸟频繁地在暮春农历三月、清明之后鸣叫,大雁(也叫鸿雁)是秋初南飞。这些带有鲜明季节性的鸟使得诗人可以不再运用冰冷的月份来表明时间而又能烘托出季节氛围。如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中“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一句就以“雁初飞”具体点明了初秋时节;晏殊《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一句中“燕子来时”交代了时节又富有形象感美感。而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中“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一句也是避免直说时节,达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二、烘托情感!

上文说过鸟儿有悲喜感,所以诗人在运用鸟意象时候可以根据自身的情绪去选择相应的鸟儿,让这种鸟和其他意象共同组成相应的场景,从而对诗人感情起到很好的烘托效果。这其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以景衬情”。典型的是秦观《踏莎行》中“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一句。这句诗以寒春、斜阳烘托出凄清、冷寂的氛围,又以杜鹃哀伤的声音来点染,从而强化了这种氛围特点。而晏几道《临江仙》中“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一句,以“燕双飞”的和谐反衬出人的孤独寂寞。此外,辛弃疾的“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赵嘏的“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也是这样。

三、比喻象征

诗人在运用鸟的意象时可能还有别的意思,常见的是以鸟来自喻或象征某一些人。这在《唐诗宋词选读》中有所体现。如杜甫的“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就是以一个“似”将茫茫的天地之间一个渺小的沙鸥个体和自身的渺小无依和前途的茫然联系在了一起。而苏轼则用“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将“幽人”和“孤鸿”联系起来。

因此,在阅读诗歌时,我们应该对这类常见意象给予重视。我们从这个意象上或多或少窥探到的大体情况是:(1)诗中的鸟是现实中有的。如果整首诗是悲伤的情感,诗歌中却有喜鸟,我们可以大体确定作者是用反衬的手法;如果是喜悦之情,而出现了悲鸟,此鸟的出现可能是表示季节;如果表达悲伤情感,出现了悲鸟,表达喜悦之情,同时出现了喜鸟,那么此鸟可以认定是起到正面衬托的作用。当然,我们还要注意有无比喻和象征的可能。(2)诗中出现的是神话中的鸟。以李白和李贺的诗句为例,较多的是反衬了现实的不如意。此外,在看到鸟儿意象时,我们还要注意意象前后的修饰词,用什么样的修饰词就反映出作者看重这种鸟的这方面的特点。总而言之,我们在分析鸟类意象时,既要特别关注鸟儿前面的修饰语,也要注意诗歌整体流露的情感。

既然在鸟儿身上我们就可以揣摩到这么多,那么我们再看下面的题目是否就简单得多了呢?如简要赏析张籍《湘江曲》“湘水无潮秋水阔,湘中月落行人发。送人发,送人归,白苹茫茫鹧鸪飞”的最后一句。又如,李白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第一句选取了杨花与子规两个意象有什么作用?再如,2007年江苏高考题“满林残照见归鸦”在表达技巧上的特点。

摘要:在高中语文诗歌鉴赏和诗歌复习方面, 笔者整理出《唐诗宋词选读》的鸟类意象并对之进行了粗浅的分类和分析, 认为鸟类意象对交代创作时间、烘托氛围、衬托诗人情感有着重要的作用, 可以较为有效地解答相关的问题。

关键词:诗歌,鸟,创作意图

参考文献

论先唐诗歌中的夕阳意象 篇3

摘要:古代诗歌中夕阳意象的源头可以追溯到《诗经·君子于役》中的“日之夕矣,牛羊下来。”从诗人探寻“天理”媒介,发展至抒发感情的载体,再到诗人精心描绘的景物,先唐诗歌中的夕阳意象经历了理一情一景的发展过程。

关键词:夕阳意象先唐诗歌

夕阳意象作为自然意象,伴随了中国古代诗歌发展的全部历程。在被理性精神主导的先秦诗歌中,人们的思维处于神性到人性、非理性至理性的过渡时期,侧重于对“天”及“天理”的探寻,夕阳意象在其中以时间标志为主导,成为诗人追天问地的媒介。‘汉魏两晋诗歌中,“人的觉醒”使诗歌中自我的存在性增强,夕阳意象由此成为抒发个人情怀的载体,无论是建安风骨的刚健道壮、魏晋风度的绝望旷放还是陶渊明的恬淡适意,都赋予了夕阳不同的抒情色彩。南朝诗歌“采丽竞繁”,对自然景物的欣赏成为诗歌的主导,夕阳意象在南朝诗人华美的辞藻下得到精心的描绘,由此形成了空间性的立体美感。

一、追问之夕阳:物——我——理

太阳是万物生存的光源,是人类最早认识的天体之一,中国古代诗歌中夕阳意象的运用源远流长。在先秦时期,人们便已歌咏夕阳,此时夕阳意象作为人与天的媒介,在早期充满理性精神的中国诗歌中,承载着人们的天命之问、人生之问。

《诗经·王风·君子于役》被公认为是夕阳作为日暮思远的归家符号的开始,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恬?

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

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日落田园,牛羊回栏,天地万物皆融融相聚,为何自己的丈夫归家无期?

从此,如许的余辉愁绪在中国诗词中绵延千年,“鸡栖于桀下牛羊,饥渴萦怀对夕阳。已启唐人闺怨句,最难消遣是黄昏。”黄昏之际,心境昏黄,《君子于役》开启的不仅仅是妇人怀远的忧思,更是一个民族对“天”的追问。唐尧时的古歌谣《击壤歌》唱道:“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原始社会中,日出日落与先民的衣食生息浑然契合,人们生活在天人合一的宁静状态下。当“帝力”迫使丈夫们离开家园、走进硝烟,夕阳西下却不再归家时,原始的平衡被打破了,人们找不到改变的原因,苍茫落日之下,人类开始对自己的生存状态感到不安,这种不安,引发了人对“天”与“天命”的追问,这种追问正是先秦理性精神的起源。“式微,式微,胡不归?”(《诗经·式微》)日落了,天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诗经·黍离》)曾经的幸福哪儿去了,这般不幸可是天意?若为天意,为何降于吾身?

对夕阳的茫然追问在《楚辞》中增添了一份肯切的要求,“命则处幽吾将罢兮,原及白日之未暮也。”天气幽暗也好,社会昏昧也罢,让这夕阳再停留一些时候,至少此时荣华未落、年岁未晏。夕阳的美好与短暂唤起诗人心中追寻光明的紧迫愿望,“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黄昏时分对夕阳的挽留,是孤独渺小的个体渴望驾驭生命的抗争,纵然日落西山不可逆转,诗人亦从未改变内心的这种执着。吉川幸次郎说:“《楚辞》中的诗,比起《诗经》来,怀疑与绝望更为深沉。”《诗经》中的夕阳意象更倾向于写实性,在对现实生活的描绘中体现出相思怨别的主题,而《楚辞》中的夕阳意象则更多地来自于个体主观的情感意识,在诗人构造的超自然世界中见证着追求的毁灭与生命的挣扎。《河伯》中,河伯曾“与女游兮九河”,但“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斜阳归时,幸福稍纵即逝,屈原将美好的终结这一悲剧意味赋予了夕阳,从此中国的诗篇中,夕阳便承载起人生追求终至无望的深沉忧思,与上下求索哲王不悟的失意之悲。

二、抒情之夕阳:物——我——情

汉代史传文学和赋体美文占据了文坛的中心,诗歌仅以“乐府”、“古诗”之名保存下数十篇作品,其中夕阳意象沿袭了《诗经》中思妇怀远的喻意模式,抒情性已有所增强。直至建安时代,“世积离乱,风衰俗怨”,群雄逐鹿、英才辈出,在志高意广的建安诗人笔下,悲壮落日成为他们抒情言志的载体。夕阳运行于“洪波涌动”之中,激荡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夕阳出现在罗列了贵族欢宴的《名都篇》末尾,警醒着人们光阴易逝,时不我待。曹植诗篇中多次用到“惊风飘白日”一句,“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可再,百年忽我道”。(《野田黄雀行二首之一》)“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圆景光未满,众星灿以繁。”(《赠徐干》)在他眼中,落日仿佛是被暴风吹散一般,时间的力量狂暴而飘忽不定,‘人生如朝露,去目苦多,欲留精神长存天地,唯有用有限的生命建立不朽的功业。于是,“每当后世诗歌失却了热情之际,以曹操为中心的建安诗人们,常常被当作热情的源泉受到回顾。”他们将豪迈济世的热情注入夕阳意象,落日残照从此展示出格力道壮的风骨。

魏晋时期被称为“人的觉醒”的时期,而早在建安时期这种觉醒已初见端倪,建安风骨作为一种正面的表达,积极入世,热情昂扬,强调着建万世功业的雄心;魏晋风度则表现了这一觉醒的另一面,士人纵情药酒,共坐清谈,“越名教而任自然”。渴望超脱必觉羁绊已深,欲任自然必已悖于自然,“孔融死而士气灰,嵇康死而清议绝。”魏晋风度是血染的风采,生命如草芥,名教礼乐遮掩不住尔虞我诈的丑恶,人与自然本性相离已远。昼隐夜现,面对如血残阳,中国诗人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人类的渺小、生命的脆弱,“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咏怀诗》第三十二),“朝阳忽蹉跎,盛衰在须臾”(《咏怀诗》第二十七),“忽忽朝日聩,行行将何之”(《咏怀诗》第八十),“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重赠卢谌》)在阮籍的《咏怀诗》中,朝阳东升至夕阳西下不再是渐近有序的过程,它像那个时代所有的悲剧一样,突如其来,倏忽即至。命运总是被无形之手随意涂抹删改,魏晋诗人散发山阿、白眼权贵,逃避对黑暗现实的无能为力,更逃避自身渺小所带来的绝望,“夕阳”在这种绝望的逃避中蒙上了一层凝重沉郁阴影。

这种阴影直到陶渊明的笔下才有所消散,他的语言恬淡清澈,显示出一种高密度的平静,“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他笔下的夕阳所抒发的情感,清淡温和,不似建安风骨,壮志雄心,大风扬沙般昏黄,亦不类正始之音,欲隐难隐,绝望沉郁如血染。“日暮天无云,春风扇微和”(《拟古》其七),天晴如洗,风微日归,夕阳复归自然,展现着一种真实的平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饮酒》其五),辞淡意远,此中的夕阳,在东篱之菊、归林之鸟的陪伴下,悠然西下。诗人面对夕阳,不再追问,不再挽留,他的情感回放到“君子于役”之前那段“天人合一”的生活,复归自然,随日落而息。“日入群动息,归鸟趋林鸣。”陶诗中夕阳初现其隐逸之姿,荡尽杂尘。

三、绘景之夕阳:物——我——景

晋宋之时为诗坛“雅俗沿革之际”,夕阳于谢灵运的山水诗中初现绚丽之色。“连嶂叠巇蚂,青翠杳深沉。晓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晚出西射堂》)夕阳映照下,连嶂叠翠,红枫染霜,诗人以对自然的无限欣赏,构造出一副夕山晚照之图,笔调浓郁,色彩艳丽。此中之夕阳,已不是诗人恐惧黑夜强挽难留的对象,而与自然万物融而为一,成为诗人欣赏的美景。《石壁精舍还湖中作》的“夕阳”同样在诗人对山水的欣赏中返归自然,“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游子儋忘归。山谷日尚早,入舟阳已微。林壑敛暝色,云霞收夕霏。”夕阳已落、云霞渐敛,山水清晖之间,诗人流连忘返,为中国诗歌中的夕阳意象带来一丝愉悦的气息。

及至齐梁年间,文升质降,诗句转为流利明快,“夕阳”也呈现出清新明媚之姿。谢眺那篇为李白所称道的名作《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中,“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以绚烂的色彩描绘出落日余霞的柔和静美,雕梁画栋、明丽辉煌,晚霞铺江、水天澄碧,一派气势阔大之景色,在夕阳柔光下竟显得恬静柔软。无夕阳之映照,霞难余成绮、江难澄如练,可见此时的夕阳意象在诗歌的意境构成中,已经显示出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在晋宋以前的古诗中,夕阳已不再是诗人追问天理、抒发豪情的媒介,而自晋宋齐梁之际,诗人更着力于对其光色影态的细致描绘,将思绪情感凝含于笔下所构的夕阳画面之中,使得中国诗歌中的夕阳意象变得更为丰富立体。

动物意象类文献综述 篇4

例:在汉代昭明文选里蔡邕所作的“饮马长城窟行“里面有段「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里面的鲤鱼就是指一个完整的信件。

2、鱼:指信封袋(因为在古代装信的容器是用木头刻成);

3、雁:一指思乡;二指送信的动物邮差(因为每年冬天雁子会往南飞,所以古代人会利用它来送信,只是后来因为准确度不好,所以后来改用飞鸽传书),因此,后世就用[鱼雁往返]来代称书信往来。

鸿雁是大型候鸟,每年秋季南迁,常常引起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如隋人薛道衡《人日思归》:“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早在花开之前,就起了归家的念头;但等到雁已北归,人还没有归家。诗人在北朝做官时,出使南朝陈,写下这思归的诗句,含蓄而又婉转。以雁写思的还有“夜闻归雁生相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欧阳修《戏答元稹》)、“残星数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唐人赵嘏《长安秋望》)等。也有以鸿雁来指代书信。鸿雁传书的典故大家比较熟悉,鸿雁作为传送书信的使者在诗歌中的运用也就普遍了。如“云中不见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鸿雁几时到,江糊秋水多”(杜甫《天末怀李白》)等。《汉书·苏武传》载,匈奴单子欺骗汉使,称苏武已死,而汉使者故意说天子打猎时射下一只北方飞来的鸿燕,脚上拴着帛书,是苏武写的。单于只好放了苏武。后来就用“鸿雁”、“雁书”、“雁足”、“鱼雁”等指书信。

4、羊:寓吉祥。

例:《诗经•召南》中就有“文王之政,德如羔羊”的说法。“羊”字古同祥字,寓吉祥。三羊喻“三阳”。三阳,卦爻之初九、九二、九三,阳气盛极而阴衰微也。寓意祛尽邪佞,吉祥好运接踵而来。因此,羊被视为吉祥的象征。

5、凤凰涅磐:寓意不畏痛苦、义无反顾、不断追求、提升自我的执着精神。

6、蝴蝶:寓意吉祥美好、甜蜜、爱情;

7、燕子:因结伴飞行而成为爱情的象征;

8、鹧鸪:思念、怀旧、哀愁。

鹧鸪的鸣声让人听起来像“行不得也哥哥”,极容易勾起旅途艰险的联想和满腔的离愁别绪。如“落照苍茫秋草明,鹧鸪啼处远人行”(唐人李群玉《九子坡闻鹧鸪》),表达哀愁之情。及“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等,诗中的鹧鸪都不是纯客观意义上的一种鸟。

9、骏马:比喻志向;

10、杜鹃鸟:凄凉、哀伤

古代神话中,蜀王杜宇(即望帝)因被迫让位给他的臣子,自己隐居山林,死后灵魂化为杜鹃。于是古诗中的杜鹃也就成为凄凉、哀伤的象征了。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子规鸟即杜鹃鸟。起句写即目之景,在萧瑟悲凉的自然景物中寄寓离别感伤之情。三、四句以寄情明月的丰富想象,表达对友人的无限怀念与深切同情。宋人贺铸《忆秦娥》:“三更月,中庭恰照梨花雪;梨花雪,不胜凄断,杜鹃啼血。”三更月光照在庭院里雪白的梨花上,杜鹃鸟在凄厉地鸣叫着,使人禁不住倍加思念亲人,伤心欲绝。词人通过描写凄清的景物,寄托了幽深的乡思。其他又如“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唐人秦观《踏莎行》)、“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宋人王令《送春》)等,都以杜鹃鸟的哀鸣,来表达哀怨、凄凉或思归的情思。

11、蝉:寓意品行高洁。

古人以为蝉餐风饮露,是高洁的象征,所以古人常以蝉的高洁表现自己品行的高洁。《唐诗别裁》说:“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

由于蝉栖于高枝,餐风露宿,不食人间烟火,则其所喻之人品,自属于清高一型。骆宾王《在狱咏蝉》:“无人信高洁。”李商隐《蝉》:“本以高难饱”,“我亦举家清”。王沂孙《齐天乐》:“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虞世南《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他们都是用蝉喻指高洁的人品。

12、寒蝉:悲凉。秋后的蝉是活不了多久的,一番秋雨之后,蝉儿便剩下几声若断若续的哀鸣了,命折旦夕。因此,寒蝉就成为悲凉的同义词。如唐人骆宾王《咏蝉》起首两句:“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以寒蝉高唱,渲染自己在狱中深深怀想家园之情。宋人柳永《雨霖铃》开篇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息。”还未直接描写别离,“凄凄惨惨戚戚”之感已充塞读者心中,酿造了一种足以触动离愁别绪的气氛。“寒蝉鸣我侧”;

13、鸳鸯:指恩爱的夫妇。如“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唐人卢照邻《长安古意》);

14、乌鸦:衰败荒凉之兆。

按照迷信的说法,乌鸦是一种不祥的鸟,它经常出没在坟头等荒凉之处。在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与衰败荒凉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李商隐《隋宫》:“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秦观《满庭芳》:“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马致远小令《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

15、蟋蟀:寓意怀念征人等。

蟋蟀作为被吟咏的对象,最早见于《诗经·豳风·七月》。它对蟋蟀的活动规律观察得相当细致:“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那时古人已经觉得蟋蟀的鸣声同织机的声音相仿,时令又届深秋,因而就跟促人纺织,准备冬衣以至怀念征人等联系了起来。蟋蟀被直接唤为“促织”,在古诗十九首中就出现过:“明月皎皎光,促织鸣东壁。”姜夔《齐天乐》:“哀音似诉,正思妇无眠,起寻机杼。曲曲屏山,夜凉独自甚情绪。”写出了一位缅怀远人的女性闻蟋蟀声后的惆怅。

16、猿啼:出现在诗歌中常常象征着一种悲伤的感情。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郦道元《水经注·江水》中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李端《送客赋得巴江夜猿》:“巴水天边路,啼猿伤客情。”他们都借助于猿啼表达这种伤感的情绪。

17、螟蛉:指代养子。

《诗·小雅·小宛》:“螟蛉有子,蜾赢负之。”蜾赢(一种蜂)捕螟蛉为食,并以产卵管刺入螟蛉体内,注射蜂毒使其麻痹,然后负之置于蜂巢内,作蜾赢幼虫的食料。古人错以为蜾赢养螟蛉为子,因把作为螟蛉养子的代称。

18、比翼鸟:寓意思爱夫妻。

传说中的一种鸟,雌雄老在一起飞,古典诗歌里用作思爱夫妻的比喻。相传旧中国时宋康王夺了随从官韩凭的妻子,囚禁了韩凭。韩自杀,他的妻子把身上的衣服弄腐,同康王登台游玩时自投台下,大家拉他衣服,结果撑是跌下去,死了,留下遗书说是与韩凭合葬,康王却把他们分葬两处。不久,两座坟上各生一棵梓树,十天就长得很粗大,两棵树的根和枝交错在一起,树上有鸳鸯一对,相向悲鸣。白居易的《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19鹿:喻帝位

《汉书·蒯通传》:“且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颜师古注引张晏曰:“以鹿喻帝位。”后来用逐鹿比喻群雄并起,争夺天下。魏征《述怀》:“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

20、鸡肋:鸡的肋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比喻没有多大价值,没有多大意思的事情(见于《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21、执牛耳:寓意在某一方面居领导地位。

古代诸侯订立盟约,要每人尝一点牲血,主盟的人亲自割牛耳取血,故用“执牛耳”指盟主。后来指在某一方面居领导地位。《左传·哀公十七年》:“诸侯盟,谁执牛耳?”后常指在某一方面居领导地位。黄宗羲《姜山启彭山诗稿序》:“太仓之执牛耳,海内无不受其牢笼。”(太仓,人名)

22、精卫:寓意坚持。

古代神话。炎帝的女儿在东南海淹死,化为精卫鸟,每天衔西山的木石来填东海(见于《山海经·北山经》)。后来用精卫填海来比喻有深仇大恨,立志必报;也比喻不畏艰难,努力奋斗。

23、鸡口牛后

《战国策·韩策》:“宁为鸡口,无为牛后。”比喻宁愿在局面小的地方当家作主,不愿在局面大的地方任人支配。

24、青鸟:信使。

青鸟,传说西王母有三青鸟,一只选遣为信使,前来给汉武帝报信,另外两只随西王母而来,并服侍在王母身旁。南唐中主李王景有诗:“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李商隐诗云:“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青鸟在此已成为传书的信使。

25、钓鳌:寓意远大的抱负。

唐诗中的“早朝”景象 篇5

皎洁明星高,苍茫远天曙。槐雾郁不开,城鸦鸣稍去。始闻高阁声,莫辨更衣处。银烛已成行,金门俨驺驭——这首《早朝》诗,在王维诗作年谱中,被专家编入“未编年”,也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年写的。它和另一首五言律诗《早朝》被编为《早朝二首》。如果将它们和王维在天宝初年所作的《春日直门下省早朝》诗合并来看,唐朝的早朝制度便非常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据《唐六典》卷四《礼部》所记,唐前期实行常参制,即每日朝参,简而言之,便是“早朝”。“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已上,每朔、望朝参;五品已上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每日朝参。”按照这一政治制度安排,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參加“早朝”,人数较朔望朝参少而品级高。

作为早朝之外的朔望朝参,其举行时间明确规定为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有标准的仪轨。到了朝参日,大明宫上设黼扆、蹑席、熏炉、香案,依时刻陈列仪仗,“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呼,促百官就班”。在监察御史的带领下,群官按品级于大殿就位后,皇帝才登御座,群官在典仪唱赞下行再拜之礼。

作为在京官员最重要的政事活动,王维在三十多年的为官经历中,除外放任职的几年以外,大多数时间都为京官,亲身参与并见证了无数次早朝和“朔望朝参”。这首《早朝》诗,即是他参加“早朝”的见证。从诗中,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皎洁明星高”,还是“莫辨更衣处”,都极言其“早朝”之“早”和辛苦,而王维听到的“高阁声”,正是大明宫内闱的“铜史”召唤群臣上朝的钟声。王维诗“玉漏催铜史,天书拜夕郎”一句,便是“高阁声”的详细说明。

那么,群臣们究竟是几点出发,准备上“早朝”的呢?据《明皇杂录》记载:“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五鼓,便是今日的凌晨五点。钟声一响,散居在长安各处的各品级官员便起床更衣,仆人准备轿马,赶往皇宫。“遥闻侍中佩,暗识令君香”,不管是贵为宰相的门下省最高长官,还是有资格参加早朝的其他官员,都要闻鼓而起,参加早朝,和皇帝一起议政。

车马载道,冠盖京华,这样的景象,成为今天我们管窥唐代“早朝”制度背后百官和市井生态的.最好窗口。德宗朝宰相武元衡,在早朝路经靖安坊东门时,被刺客射灭灯笼而遇刺身亡,使百官们的“早朝”之路一度充满血腥之气。唐玄宗后期,李隆基怠于政事,沉湎酒色,这样的“早朝”制度便无疾而亡。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发出“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叹,与其说是对“早朝”景象不再的感叹,不如说是对一个勤于政事的政治体制以及帝王统御下的百官荒怠的叹息。

不独王维的诗中详尽写到“早朝”的景象,整个唐朝,以“早朝”为题的诗举不胜举。如冯延己《早朝》诗,“铜壶滴漏初昼,高阁鸡鸣半空”;虞世南《凌晨早朝》诗:“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白居易《早朝》诗:“鼓动出新昌,鸡鸣赴建章”;王建《元日早朝》诗:“东方色未动,冠剑门已盈”;贾至《早朝大明宫》:“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等等,皆发王维《早朝》诗同等的意绪。

泛谈唐诗的文化意象世界 篇6

在中国,千百年来,有点儿文化的人,或多或少都读过唐诗;作诗自唐代蔚成风气后,历代诗人和诗篇又不知多少。作为中国读书人的某种精神寄托,唐诗之影响可谓深远矣。

清人章学诚曾解释说:“遇有深沉,时有得失,畸才汇于世,利禄萃其性灵;廊庙山林,江湖魏阙,旷世而相感,不知悲喜之何从,文人情深于诗骚,古今一世也。”(《文史通义·诗教上》)这还只是一般的对于诗的看法,还不完全能说明中国古典诗歌何以于唐代兴盛空前以及唐诗所具有的时代精神。但是,关于这个问题,一时也没有确切答案。自然,唐诗的兴盛似乎与唐前期社会的走向兴盛相一致,所谓“盛唐之音”,是时代生活的鼓舞。有人强调文艺恰逢一种理想的文化环境:“对外是开疆拓土军威四满,国内则是相对的安定和统一。一方面,南北文化交流融合,使汉魏旧学(北朝)与齐梁新声(南朝)相互取长补短,推陈出新;另一方面,中外贸易交勇发达、丝绸之路,引进来的不只是‘胡商’会集,而且也带来了异国的礼俗、服装、音乐、美术,以至各种宗教。……这是空前的古今中外大交流大融合。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地引进和吸收,无所束缚无所留恋地创造和革新,打破框框,突破传统,这就是产生文艺上所谓‘盛唐之音’的社会氛围和基础。”(李泽厚《美的历程》)在融合中革新、创造、发展出新的个性形式,唐诗的行程确实包孕着那个时代人们巨大充溢的文化热情。从行板如歌的《春江花月夜>(张若虚)到王勃的“天涯若比邻”,从李白淋漓泼墨般的“我且为君槌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却到鹦鹉洲”,超然无碍而又真意难宣的“桃花流水突然去,别有在地非人间”,到沉郁者杜甫仍不失对活泼人生的况味:“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唐诗的世界广大无穷,不仅节奏韵律洋溢无端,意象神妙层出不穷,情感的表现,想象的不俗以及充满种种经验感应的回响,都予人体味不尽之感,用“丰富”来形容,怕是稍嫌一般了。

作为文化史和文学史的奇观现象,唐诗之开展、浑成,前波不已后浪奔逐,较理想的社会生活氛围及其所调动的文化热情,只是造成这一景观的一方面原因,在这一方面,唐代人才和思想的解放超过了以前,而其实文化经验的积累尚未变成负担。唐代确是历史的一大转变。自然,“解放”并非是魏晋时代那种旧秩序解组情势下的个性解放和信仰危机中的价值观念分立,相反,它处在一个悄悄的由贵族社会向平民社会的转变中,旧的等第差序格局在逐渐消退,中央集权下的社会水平流动与垂直流动都大为加强了(尽管阶级贫富的差别仍普遍存在)。科举制度是这一趋势中的产物,文艺的平民化、世俗化大约也由此而来。这样,唐诗,它的作者和灵感以及交流的场合,便获得了适宜的“土壤”和“气候”,枝繁叶茂起来。

“大气候”疏疏朗朗,唐代的诗人,诗作便格外多。清康熙年间编辑的《全唐诗>,九百卷,收诗四万八千九百余首,计有作者二千二百余人,尚非全璧,想其规模,不妨举一反三,可称诗之泱泱大国了。而且唐诗发展的“四季”,一直保持其精力充沛,即每隔几十年,就会像雨后春笋一般出现一批有成就的诗人。譬如七世纪的后五十年,相当于高宗、武则天时期,先是王、杨、卢、骆“四杰”,再则是陈子昂,并辅以杜审言、宋之问等,正式开展了唐诗发展的独特道路。八世纪前半期,主要是开元、天宝以及稍后肃宗、代宗时期,唐诗臻于繁荣,名家辈出,佳篇竞传,除了李白、杜甫外,如王维、王昌龄、孟浩然、李颀、高适、岑参、王之涣、元结、韦应物、刘长卿等等,一口气可以数出二三十人来。八世纪的后半期和九世纪的头二三十年,先是以钱起、卢纶为代表的“大历诗风”,后是以白居易、元稹为代表的“元和体”诗,以及韩愈、李贺提倡的浪漫主义诗风,各流派交相辉映,竞放异彩。这还不算晚唐的杜牧、李商隐,集中在一个朝代里,“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有才能的诗人,不是一两个、两三个地出现,而是成批地焕发。这就又表明唐诗本身所具有的生命力,这种语言艺术可开发的潜力,并不限于回应盛世的“盛唐之音”。在天宝以后唐代社会生活由盛而衰的变化中,诗歌流风却未告衰歇,而是开拓了更多表现领域,并且使“抒情诗”这种样式占据了传统文学的主流。我们看唐诗的形式,无非那么几种——五、七言绝句、律诗(又称“近体”)、古风(包括乐府体歌行),用这有一定声韵格式限制的体裁,却可以写景、写事、咏物、言情、写际遇、发议论、谈历史,能够于遣词造句中间道人所欲道,发人所未发。这一套,究其根本,重心在于抒情写意而不是写实叙事。如《诗大序》所强调的:“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诗言志,这个“志”,不论是指个人内在的情感、怀抱,还指由个人情思升腾而表现“以一国之事,系一个之本”的社会公众志意,都是中国古典诗歌力图透过语言来表达的。唐诗的充分发达,基于此,也许正是体现了中国人的心灵特点和文化思想。唐代诗人沉思翰藻,借多彩的诗篇寄托其苦乐悲欢,树立其心境、志趣,同时为中国人的“言情”的文化提供一种极佳的艺术表达方式。在这一点上,唐诗是缕“诗经”、“楚辞”以来的传统开新之页。

堂庑甚大,唐诗是说不尽的。简单说,唐诗创造性地转化了传统,利用汉字丰富之表意性,通过惯例化的经验组织和语言表达,体现中国人的情感和思想形态,展示他们对世界、人生的种种想法。也可以说是一种中国式的智慧。同时,唐诗也表现着唐代深广的社会生活与文化风貌。譬如边塞诗和田园诗,在题材、旨趣上开辟边塞诗和田园诗,在题材、旨趣上开辟出截然不同的天地;至于日常生活的种种兴会、四时山水、个人沉浮的悲欢、历史兴衰沧桑,滋味皆在字里行间。杜甫、李白、王维代表了儒道释三种思想背景和人格境界,影响后世十大夫的文化心理和人格取向。白居易以明白晓畅之诗介入现实,李贺、韩愈等人则务求超奇险怪,勒刻出盛唐之音另外的诗格,诗至中唐以后,又是一番气象了。说是盛唐昂扬发散,中唐顿挫收敛,变化主要缘于整个文化环境和士大夫的心境变了,不过盛唐的洒爽不泥开拓天地的格调还是给唐代文艺创出了大气象。

摘要:盛唐花实累累,大放异彩,与它的文化生活的阔大和时代心理的包容分不开,唐人在富强的同时,并没有将经济意义上的竞争精神取代文化性上的表现,当时的诗文往往重义轻利,唐代的富强是基于民族性格的,有一种浓厚的文化取向,盛唐文化的“千帆竞渡”景象,将中国文化创造意蕴尽情发挥,其中唐诗更是将其推向绚烂的巅峰。

关键词:唐诗,意象,文化意识

参考文献

[1]傅璇淙《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

[2]岑仲勉《隋唐史》,中华书局,1982

唐诗翻译中意象之美的传达 篇7

【关键词】意象 唐诗 传达

意象的意义源于拉丁单词“imago”,按字面意思来说,就是指我们感官所感知的精神层面的东西。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将“意象”定义为“一个在瞬息间呈现出的理性和感情的复合体”。它涉及到文学理论、美学、心理学、哲学的各种内涵。意象被认为是唐诗的灵魂,古诗之美便是意象之美。诗创造了五彩缤纷的意象世界,诗歌意象的艺术创造,更成为诗人的自觉追求。

但是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相同意象也会被诠释的意义也有所不同,很多意象的象征在不同的文化体系中赋予了不同的色彩,相同意象也许会唤起不同的想象画面和心理感受,所以在诗歌翻译中意象的转换是非常必要的。意象的处理是唐诗英译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唐诗翻译不仅仅是汉语与英语文学的交换,其主要目的是作为一个文化传教士,让世界更多的了解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

诗歌是意象,文化,语言的统一体。而这使得唐诗翻译更加困难。译者不仅要熟练的处理语言,还要对中国文化与译入语文化有深刻的了解。在翻译时不仅要表达清楚诗的文学意义与文化意蕴,也要尽力保存原诗的风格与形式。在本文中笔者通过对比汉语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异同,提出了几种意象传达的翻译方法。例如:增补法,替换法,变更法等。

一、替换法

当直接翻译不可取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采用替换翻译法。替换翻译法就是指在译入语中找一个能传达相似含义的意象来替代原意象。我们从李白《古风》的翻译中便可见其一斑:

七十紫鸳鸯,双双戏庭幽。

Seventy purple ducks and drakes, Pair by pair in the dark of the court.

在中国人眼里,鸳鸯是一种代表情侣之间互相恩爱的鸟。但在英语中找不到与之对等的译文。为了保留原意象的生动,译者灵活地采用了“ducks and drakes”来做为鸳鸯的对等。

二、增补法

直接翻译是为了保留原诗的文化风情。而增补法则是为了弥补在直译中失掉的文化暗含,多用标注法来表示。我们以金昌绪的《春怨》为例:

打起黄莺儿,

莫叫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

不得到辽西。

Spring Lament

Shoo that oriole away!

Dont let him sing!

If from these dreams I wake!

Ill never reach Liaoning!

(Liaoning: Far northern border outpost, where the speakers husband has been sent to fight)

在这个译文中,标注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清楚地解释了此地名的含义,历史背景和主人公在春天哀痛的原因。这样,“Liaoning”这个有着暗含意义的意象就可以很容易地被外国读者理解了。

三、变更法

因为唐诗是典型的中国诗歌,他之中所含的意象也大多有很深的文化底蕴。如果直接把意象译出来的话,原诗的意义就会丢掉很多,所以我们采用变更法。请看孟郊《古别离》

欲别牵郎衣,郎今到何处。

不恨归来迟,莫向临邛去。

Leave Me not

I hold your robe lest you should go.

Where are you going, dear, today?

Your late return brings less woe,

Than your heart being stolen away. (张廷琛)

在这里,翻译的难点是意象“临邛”, 因为这里包含着一个著名的爱情故事“在西汉的时候,司马相如在临邛求学时爱上了本地一位知书达礼的女子,尽管他已经结婚,他又和这位姑娘结婚了。”在这里“临邛”暗指丈夫不忠于妻子,诗人在此的暗指意思是“请不要抛弃我” 许渊冲直接把其中的暗含意味译了出来“Than your heart being stolen away”把三四句连在了一起。所以在原文中的意象在译入语中没有相似的意象时可以采用这种方式。

我们已经讨论了唐诗英译过程中意象传达的问题。翻译后的唐诗跨越了两种文化。译诗属于中国文化,西方文化,更属于世界文化。此外,这个译本已与中国文化分离但又不完全被西方文化所接受。所以它既不是原诗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英诗。而是成为了一种融合了两种文化的杂合诗。这种意象融合的杂合诗在文学作品中把意象有机的融合在一起,达到了一种整体美,是众多文化意象互相作用,互相影响的一个整体。这样的杂合诗比纯粹的唐诗更有生命力。而且更有利于中国文化的传播。

References:

[1]Deeney,John.A Golden Treasury of Chinese Poetry,BeiJing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K Press,1976.

[2]Eugene A.Nida.Language Culture and Translating,内蒙古,内蒙古大学出版社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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