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的老奶奶(共10篇)
我的奶奶生于民国七年即1918年,那一年孙中山亲自指挥炮击督军署,那一年毛泽东、蔡和森在长沙组织“新民学会”,那一年日本完全取代了德国掠夺我国的山东省。奶奶娘家位于我家邻镇的一个世代行医世家,家境尚算富裕;奶奶排名第八,故亲戚姐妹们都称呼她为八姑。奶奶一共有13个兄弟姐妹,或者还因为是女孩子,又或者正如她自己所说不懂事,故奶奶才念了3年左右书就没有继续上学了,所以小时候我们听她唠叨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最死蠢的事情就是没有多读点书。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不认识字,故一直无法继承祖传的医技的事情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奶奶大概在23岁那年嫁给了我爷爷。据说我们祖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行医,也算是村中的小地主,但祖爷爷是一个严谨持家、为人向善、也常救济乡里的好人。但到了我爷爷接管家业的时候,恰逢国共争权和土地革命,为了保家就变卖或者捐出了大部分的田地和林场等产业,也由于祖爷爷的善行,后来斗地主分阶级时我家被评为下中农,没有受到残酷的批斗折磨。然而,家境也因为阶级斗争的加剧而愈加贫穷,当时是生产队大食堂,是不允许你努力致富的。
听奶奶说,她一共生了5个孩子,三个男孩和2个女孩,后来由于贫穷和患病的原因,大儿子和小女儿相继夭折,这也成了她一生的心病和无情的打击。奶奶的真正不幸是从她40岁那年开始,那一年我爷爷在生产队上干活,被分配去爬树砍树枝以及烧青积肥等。有一次他爬到高高的松树上砍树枝时,另外的一些人突然在山脚下点起了火烧起青来了,我可怜的爷爷在大火熏烤中掉下来,连摔带烧,回到家里五天就含冤而去,从此以后我奶奶就开始守寡,拉扯着最大仅有14岁的我爸及叔叔、姑姑等开始窘困而饱受欺凌的日子。
在奶奶的故事中,我依稀还记得,当年在村里当权的是贫农,其中一个叫(高)的队长心术不正、得权后常常仗势欺人,对我家以及另外几个书塾先生家和商贩家,极尽欺压。即使我爷爷被人放火烧死的大事也被他定义为脱离集体行动无组织无纪律的意外劳动伤害事故罢了,没有任何补偿,而且我奶奶由于不识字同时被他限制上街赶集的自由等,此冤也未能向镇里或者县里申诉。那时候,我爸爸、叔叔和姑姑几个小孩子都去念书,家里只有奶奶一个劳动力,挣的公分自然不多;有时生产队里分红薯等杂粮,我爸爸拿着篮子去排队,那个队长就把爸爸的篮子丢一边说:这些野杂种,只读书不干活饿死也活该!就这样一次二次的不公平的打击下,奶奶的生活变得越来穷困,有时她为了让几个小孩子吃饱饭,自己一点米都舍不得吃,运气好时就能在小河里捞到一些小鱼虾拌着野菜煮来充饥。再后来,由于浮夸风和粮食严重减产,我爸爸、叔叔和姑姑等不得不辍学帮忙干活以图温饱了。
在那么多的辛酸故事,有一个我还有点印象。在我爸爸15岁那年,离我家大约2公里处有一个蓄水灌溉和碾米的小电站水库。有一天由于水库的闸门打不开,需要到水里去用绳子绑着水下的门扣才能拉开。队长就叫我爸和另外一个同龄的小孩子到水里去绑绳子,水库深有五六米,他们就搞个小竹筏撑到水库中间,一个小孩用绳子拴着另外一个小孩,潜到水下把绳子绑住门扣。当这一切都完成后,队长就叫另外一个小孩把竹筏撑到岸边走了,只留下我爸在水库中拼命挣扎游向岸边,后来那个队长还在田里拿泥块扔向我爸,阻止他靠岸。当村里有人向我奶奶说这事时,吓得我奶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半山腰上直跑向水库边,并大声呼救。队长听见有人来寻,同时看到我爸没有浮出水面一会了,以为必死无疑,就慌忙离去。等到我奶奶来到水库边,大声呼救时,我爸爸才从一个靠岸的大草丛下探出头来,原来队长向他扔石头时,他就潜水到另一边长着茂盛的杂草丛的岸边躲起来了。后来我奶奶就此事向生产队了质问时,那个队长狡猾的说,没什么大事,是那个小孩玩的恶作剧,他也没在场,情况不太清楚,就这样不了了之。当然,奶奶还提过那队长的老婆曾经想骗她改嫁给另外一个生产队的邋遢懒汉,据说那个人与她娘家是有亲戚的。但是,我奶奶从来没有想过改嫁的事,自然就不不会听她们的“好言相劝”了,用奶奶的话说:我一旦改嫁了,我就是二嫁的贱命,自然小孩的命就更贱,还可能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了,无论什么她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也许正是奶奶当时朴素的想法,也许是她无私的想法,才有我爸爸、叔叔和姑姑逐步幸福的生活。
艰苦的生活一直继续着,在我爸约23岁那年娶了我妈妈,听我妈说:她进入这个家时,整个家只有三间简陋的土砖房子,很矮,她伸手就能摸到屋顶。那时,我爸爸学了一套做木工的手艺,在农村也算是能找活干的小木匠,同事因为我爸毕竟读过几年书,算盘和认字还是蛮不错的,因此生产队里的一些算公分或者会计等事情,自然也兼着了。就是这个本事,当时镇上的食品管理站本来要我爸到城里工作的,但后来也因为那个叫高的队长不批准和阻挠,我爸爸吃皇粮的梦就破灭了。叔叔大概18岁,也长成一个结实的小伙子了,他帮助家里收割松脂,同事兼着生产队里做竹竿粉的生产贩卖生意,当然每天的买卖所得全额上缴给生产队,生产队就按所得的钱数来确定他的劳动公分。叔叔由于负责凉粉买卖的生意,自然在临近各镇之间走动较多,再加上我爸爸和姑姑也挺照顾他的,相亲的事也给他安排了好几回。听说,叔叔的老婆是当时我们村里最贵的,即我家当时给了对方父母80元的彩礼。80元是什么概念?那时候农村100元就能盖个150平方的好土砖房了,也因为如此,奶奶和爸妈欠下了约40元的外债。姑姑大约20岁了,那时该谈婚论嫁啦,于是通过媒婆的介绍,我姑姑嫁到邻镇大成,姑父是一个高大勤劳的小伙子,据说也是个母亲难产死亡后继母养大的孩子,从现在看来,姑父是一个值得姑姑依靠的男人。
妈妈说,在我大哥出生的那年,家里终于有了点积蓄,我爸和叔叔就合力建起了一座200平方米左右较好的土砖房,总算有个像样点的家。77年我出生了,我在家排行第三,实际应该是老四,因为我妈在生我大哥之前生个一个小孩,但由于医疗条件落后同时生产时奶奶一下子没赶得及回家,结果小孩生下后就断气了。我的出生时奶奶和村里的接生婆一起接生的,听奶奶说,我刚出生时就很调皮,她抱我去冲洗时,我的小脚一蹬,奶奶一下子没抱紧,我就从她的臂弯里掉到地上了。后来一直到我3岁多,奶奶还是时不时摸摸我脑袋或者摇摇我的脖子,她生怕那一摔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有。也许因为我是爸爸最小的孩子,也许因为她的那一次失误把我摔了,总之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最疼爱我的人!
奶奶是村里最勤劳俭朴的妇女之一,打我小时候有记忆开始,她的一天工作就从早上天不亮挑水淋菜、煮饭喂猪、放牛打柴、种地施肥、弄坛腌菜等等,忙到晚上八九点才稍稍歇息。虽然这么忙,但我感觉她也时时能在我身边照顾我似的。当我早上或下午肚子饿时,奶奶总会煲好粥叫我吃,她说:小孩子蹦蹦跳的玩耍,肚子饿得快,只有吃饱饭就能长好身体。因此,每天早上七点和下午三四点,我总能吃上奶奶煮的热粥。当我感冒生病的时候,如果发烧了,奶奶好像整晚都不用睡似的,总是很有精神地照顾我。那时我很不懂事,只要生点病,就好拥有了特权一样,非要奶奶时刻在我身边照顾我,我醒来睁开眼不见到她必闹无疑;但是奶奶好像总是让我睁开眼就见到她那慈祥的脸。当我很调皮惹得父母很生气要打我的时候,奶奶就成了我的坚定的保护伞,用奶奶的想法是,小孩不听话可以说教,但不可以打;也因为如此,妈妈免不了说奶奶把宠坏了,由此她们婆媳之间就会有口水之战。但我觉得奶奶在处理婆媳之间关系好像挺棒的,因为每次她们吵架后,妈妈会生她好几天的气,而奶奶则从来不生妈妈的气。现在想起来,她好像这样说过:妈妈是年轻人,没有经过过她经历过的风浪,生气是可以的;但我是经过风浪的人,也是一家之主,不能跟着生气。她好像还说:一家人,可以好说歹说,但不能好散歹散。虽然那时我根本不懂她所说的道理,现在看来,正是她的这种朴实的道理和伦理哲学,在维持着一个几乎破碎的家人团结在一起几十年,一直深深地影响着她的孙子和曾孙等,因为她的存在,爸妈、兄弟姐妹还有儿媳孙子等,一直团结如一,从不像村里其它家一样各自另立不相往来。奶奶虽然未能用文字将她的道理写下来,但是她的行动一直在践行这样的道理,也留给我深深启发:一家人,往往要在这种包容和挚爱中才能风雨共舟!
奶奶的孙子有7个,我三兄弟和叔叔家2个儿子加2个女儿,她对我们都很宠爱,而我们也没有在她的宠爱中学坏。相反地,小时候我的家境就贫穷,求学也异常艰难,但正是奶奶的关爱总让我找到学习上进的动力。记得我六岁那年,我看见哥哥去上学就吵着也要去上学,但是那时候的小学7岁才接收的;其实那时候我最渴望就是有一个新书包,但是买一个新书包需要7元多,爸爸一个月赚钱也不过是30元,奶奶当然舍不得,她后来用了2个晚上,找了块绿色的布给我缝出了一个小书包,前面还用红线绣了一个五角星。拿到新书包,我爱不惜手,因为我特别喜欢那个红色的五角星。后来我上学了,但是调皮习惯一点也没改,直到三年级,一次奶奶把她本想拿来治病的20元钱拿给我交学费后,我才慢慢的懂得老人家的期望,也从三年级开始,我的学习成绩才逐步提升,到了四年级我的成绩基本上能保持在全校的第一二名。我至今还不清楚当初奶奶是用什么方法让我转变成勤奋学习的,我只知道我的转变与她分不开。
我渐渐的长大了,后来到镇里去念初中,再后来又到市里去读重点高中。97年夏天我以较好的成绩被北京的一所理工大学录取,那时候我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爸妈很高兴,奶奶更加高兴。然而,那一年刚好我家房子遭受了严重的冰雹灾害,加上大哥取媳妇,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难以凑出约5千元的入学费用。这时候,奶奶吩咐妈妈与她娘家的兄弟商量,让他们的两个弟弟分别支助2千元,这样我得以顺利踏进大学的校门。
四年后我毕业进入了一家跨国大型企业工作,慢慢的我找到了我的爱人在大城市里安了家,也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奶奶和爸妈在乡下建起了一栋四层的小洋楼。但那时年轻气傲,总是想着如果工作如何提升自己,就很少回家看望奶奶了,记得有好几年春节我都在外面都过的,只是给奶奶打个电话以示挂念。其实,自从我迈入大学校门开始,奶奶好像改变了对我的说话方式,由原来的叮嘱说教变成了更多的期盼祝福。也许奶奶她觉得,她的这一辈只知道那个县城以内的一些事情,当我能走出大山去北京上学的那一刻起,就认为我可以成才自立了,因此她老人家能给我的就是期盼和祝福。现在想起来,每逢中秋或春节,她是多么希望我带着爱人和她曾孙子回来看望她的啊!妈妈说,其实在每年的中秋或春节,奶奶都会亲手给我准备好小时候我最爱吃她包的粽子和竹竿粉,然而她又担心我的工作忙,总是不肯打电话叫我回来的话。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奶奶的期盼从未间断过。就在今年春节,我和爱人去了湖南过节度假,奶奶在电话里依然是关心我和爱人小孩的身体健康,祝福我事业顺利;爸妈后来告诉我,其实奶奶很早之前就唠叨了:怎么你不叫庆儿带着我的孙媳和曾孙子回来看看我呀?爸妈曾经也向我转达了奶奶的心愿,可能是我漫不经心,以往常惯用的言辞推托掉了,至于我说过什么话至今完全不记得了。春节后,我的大嫂来到了我所居住的大城市,给我带来了老家的土特产和奶奶亲手准备的礼物,还特地叮嘱大嫂将她包的两个利是给我的女儿和儿子,所有的这些我只作为一般的问候和祝愿罢了,也没太在意,只是我的爱人在吃饭时忍不住说:老奶奶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千里迢迢还托大嫂给小孩送利是!我没说什么,心里想的只是我今年准备要做的新项目而已。
三月16日的上午,我和同事开完小会后突然接到我妈妈打来电话说:奶奶就在刚才几分钟前不省人事啦!这个噩耗就像晴天霹雳在我的心底里炸响,我问妈妈:春节时你们不是还说奶奶身体尚好,能吃能睡也能到村前村后散步吗?怎么突然就说去世了呢?妈妈说:奶奶不仅患有高血压,医生说还有严重的心机梗塞,随时发作就要命的!我再也没有说什么,只交代了同事几句就驾车开往四百多公里的老家。本来我打算过段时间等闲一点就回家看看她老人家的,毕竟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在她身边唠唠了;也许,自从工作以来,我是一直以自己的工作计划来安排回家的时间,往往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延回家的计划,而奶奶她总是以大度体谅的心,尊重我祝福我,从不向我提额外的要求,哪怕一点点也不愿意增加我的负担。想想自己真傻——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我总是忙着自己的学业、工作、家庭等,而忘记了奶奶却一年比一年更加衰老了,如今未能待我按计划返家就与世长逝了,行孝不能等啊!
回到家里,爸妈、叔婶、姑姑还有儿媳孙子孙媳和曾孙等,早已灵前吊孝,哭成泪人。我从爸妈口中得知,奶奶临终前以与往常一样,早上7点起床,然后吃过早饭散了几分钟步,说有点累去榻上歇息一会,没想到2个小时候后就安然去世了。我忍不住瞻仰一下奶奶的遗容:消瘦的脸庞依然带着慈祥的表情,斑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奶奶是个爱清洁的人,她临走的那天晚上给自己清洗的干干净净的。奶奶容貌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再也听不到她的叮咛,再也看不到她那充满关爱的目光了。
夜深了,我透过迷蒙的泪水抬头看看家乡的星空,很清澈很灿烂,也许正如道士师傅所说:奶奶的灵魂返回天上了,但那一颗星是她啊,我找不到。奶奶生于孙中山时代,卒于“习李时代”,跨越了两个世纪,她的一生经历了失学、丧夫、失子、饥荒、受欺凌压迫、经济穷困和无数的孤寂,然而她从来没有说过苦,或者抱怨过生活。无论是风雨飘零还是生活安宁,她始终以勤劳俭朴、宽容挚爱来维持着这个家,她深深的理解什么是“一家人”,所以她的儿媳、孙媳以及儿子孙子等从来不吵架,即使有口角之争,她也从不计较,而且总是第一时间用行动来体谅我们后辈,化解恩怨。奶奶走了,正如法师所说:她的灵魂找到了要投胎的主人,她这边一断气那边就有一个新婴儿降生。我相信法师所言,我也知道奶奶并没有在这个世界消失,她留给我对生活的态度、对家庭理解、对亲人的宽容挚爱的精神永远启示着我们后辈!这个精神能让我思考探索一辈子!
2013年3月17日
在我排行老七的叔叔还未出生时, 爷爷便被红卫兵误杀了, 本来贫困的家庭因此变得更加苦不堪言, 那时大伯才12岁。左邻右舍都劝奶奶改嫁, 她坚决不肯, 她舍不得丢下一群孩子, 那可都是她的心头肉, 再说改嫁的名声也不好。在叔叔刚满月时, 她便去了大队的食堂煮饭, 还趁着空当去搞生产, 好多捞工分。奶奶是个文盲,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她害怕子女将来也因为没文化被人瞧不起, 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 她硬是让她的子女们都念到中学, 其中的艰难我无法想象。我听说奶奶有时候砍柴砍到半夜, 第二天天未亮又带着大伯二伯挑柴去换点米和盐, 偶尔, 很要面子的奶奶也会背着个布袋去“借米”。
终于熬到了七个子女各自成家, 奶奶又遇上了老四的烂摊子。我的爸爸排行第四, 他小时候摔到火坑里破了相, 我的母亲生活也无法自理, 所以奶奶一直和我们一起生活。每次别人夸她很能干时, 她都会露出饱经沧桑却又自豪的笑容。我在一旁看着, 心想她一定觉得自己很有面子, 想着想着我也跟着自豪地笑了。
虽然时代在变迁, 可是我小时候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然而每每来了客人, 奶奶都要他们吃完饭再走。做饭时, 奶奶都会拿出她视若珍宝的鸡蛋来煎荷包蛋, 那些鸡蛋可是用来换油盐的。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那样做, 奶奶说:不能让别人觉得没面子, 那样我们也会没面子, 穷也要穷得有志气!我不懂这和志气有什么关系, 她还为了一个鸡蛋……那天我到鸡窝旁小心翼翼地捡起一个还透着点热气的鸡蛋, 邻居阿姨忽然跑过来说那个鸡蛋是她家那只黑母鸡下的。正在灶屋的奶奶闻声过来, 说:明明就是我家那只黄色鸡婆生的。我拿着蛋正要往屋里走, 阿姨过来抢, 我一不留神, 鸡蛋掉到地上碎了。阿姨破口大骂起来, 平时很要面子的奶奶此时却没搭理她, 只是责备我怎么这么不小心。阿姨走后, 奶奶看着那个破碎的鸡蛋不住地掉泪。我问奶奶怎么任人骂不吭声, 奶奶觉得跟她那种人吵太没面子了, 倒是可惜了一个鸡蛋。
从小我学习成绩比较好, 每每别人在她面前夸我时, 她都会兴高采烈地说:这是你们夸得好, 将来我帮她办个毕业酒, 你们要是看得起, 就来吃碗没菜饭啊!可是我读高一时, 奶奶就患了轻微的老年痴呆症, 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我们过去扶她, 她都会很要强地说:我的腿还没断, 不要扶!过年时见别人给我压岁钱, 她也会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全部的几十元钱塞给我, 那都是姑妈来看她的时候给的, 她说:我现在不能做事, 但身上几块钱还是有的, 你只管好好读书!然而在我上高三时, 奶奶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面子真是个好东西, 奶奶靠着它, 走完了人生。有时我会望着天空想, 即使在天国, 奶奶是不是也希望听到别人夸赞我们呢, 那样她一定觉得很有面子!读
学生。
爱汪鲁面
子的老头
我父亲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他是一名普通的小学老师, 在学校为人师表, 人人尊敬;在家里他是唯一的权威, 在他看来, 他做的事情, 不会有错的, 他说的话, 不能不听。因为他自小熟读古书, 他也要求我把颜氏家训论语中庸背得烂熟, 告诫我在外面规矩做人, 不可丢了他的脸面。
在学校里, 他是一个称职的老师。他总是说, 做老师, 就要对得起这个光荣的职业, 不能给它抹黑了。由于家住农村, 他又常年是毕业班的班主任, 经常早上六点多就爬起来去上早自习, 晚上回来一身困乏。我经常劝他别这么拼了, 人要服老, 快退休了, 和学校申请一下调到低年级带班, 多好。他总是双眼一睁:“不行, 学校让我带毕业班, 是给我面子, 是对我教学能力的肯定, 我必须要坚持。”接下来就是一通治国齐家的大道理。
在家里, 他可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者, 不做家务不做饭, 一天到晚捧着书看。他不动手也就算了, 还喜欢喝点小酒, 经常请客。有时候我和母亲在厨房忙得团团转, 他却在客厅里大谈自己在家如何勤快, 简直居家必备, 听得我心头一恼, 这时候他眉头一皱, 我就赶紧陪着笑脸, 和叔叔们夸起我这“贤惠”的父亲来。他不善劝酒, 别人说了句恭敬的话, 他碍于面子也就一口干了, 结果每次都是酩酊大醉, 家里一片狼藉。
他常说:“人活一张脸, 树活一张皮。”活着要堂堂正正, 不求人。可不巧的是, 前些日子母亲膝盖骨折, 需要去省城动一个手术, 手术加休养要一个多月, 这可难倒了平日里从不劳动的父亲。我和姐姐都劝他去二叔家住一个月, 他嘴一撇, 坚决不去。因为前些日子挖井的事情, 他和二婶闹得很不愉快, 突然要他去她屋檐下蹭饭, 他抹不开面子。母亲也恼了:自找罪受, 看你一日三餐洗衣叠被怎么办!
一个月过得很快, 转眼间母亲出院了。我送母亲回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装方便面的大箱子, 还有一堆脏衣服。我找了一圈, 才看到父亲坐在房间里, 盯着那一大碗热腾腾的面发愁, 估计是看着都难受, 实在吃不下去了。母亲心疼了, 转身去厨房给他弄点吃的。
父亲一把拉住了她:“饿不饿?尝尝我做的方便面, 比他婶家的好吃多了。”
唉, 我这个爱面子的父亲啊!读
忍辱负重的生母练就了我的性格
我的生母叫吴蔼芬,出生在无锡郊区,因为几个哥哥都在上海工厂做工,家中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处理。纤细的身材,走路风风火火,做事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人人都喊她“麻利小姐”。她19岁嫁给父亲,父亲是宜兴一家店铺的学徒,逢年过节才能回无锡。母亲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重男轻女的祖母很不高兴,对母亲冷言冷语,一切家务事全压在母亲肩上,母亲忍气吞声,直到父亲有能力养活妻儿,才把母亲接到宜兴丁山,过上了小家庭的生活。
母亲三年怀两胎,挨肩生下7个孩子。儿女多,苦煞娘,母亲舍不得花钱找帮手,每天用小扁担挑着两个篮子去河边洗涮,右手扶着扁担,左手牵着孩子。一年四季不得闲。但是母亲爱孩子,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多孩子是拖累。一次,大弟生病,吃了几服药还是不见好,总是哭闹不停。母亲既怕影响其他孩子休息和健康,又担心大弟病情恶化,没有办法,就把大弟抱在怀里,几步一摇,整宿整夜地这样度过。后来,大弟弟的病好了,母亲却如大病一场,她说:“姆妈的背对孩子来说是最安全最舒服的地方。”没有文化的母亲,用最浅显的方法表达了对孩子的爱。即使忙里偷闲,母亲到邻居大婶家玩玩纸牌,也要带上我们,左边站着大弟弟,右边站着我,怀里抱着小弟弟。大家都笑她,玩牌也要挑着“担子”,母亲玩着并不轻松,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容。每当明月把我家的天井照得亮亮,母亲就带着我们在天井里游戏。她带着浓重的乡音教我们念童谣,引得我们兄弟姐妹一起欢笑,只要母亲一开口,我们都欢快地接上,就像一群小蝌蚪围在母亲身旁旋转欢跳着。
也许是操劳的生活,练就了母亲刚烈的性格。儿时的我很内向很懦弱,也不合群,被人欺负就经常跑到角落里偷偷流泪……母亲知道了我的情况,告诉哥哥:“把妹妹带到男孩中去,带妹妹一起玩。教妹妹上树、爬墙、下河……”我当时不理解母亲,我怕生,怕水,当哥哥要把我扔到水里的时候,我拼命逃跑,手被石头扎得血肉模糊。父亲还曾为此和母亲争吵。后来,我真的像母亲希望的那样,学会了勇敢和坚强、开朗了。那时候我才懂了母亲的心思。现在看到我手上的小疤,我就会记起母亲特殊的爱……
1945年前后,父亲经过多年的经营,终于盘下一家木楼的几间房子,红漆地板、朱漆廊柱。我们住进去不到两个月,邻居家宴请引起火灾,滚滚浓烟从楼梯下冒进来。我和二姐随着人逃到楼下。而母亲匆忙中把小弟弟抛到邻人的怀中。再返身回屋去救大弟弟,却从此被大火吞噬。几天后,父亲赶回丁山,已经是家破人亡。
几年后,父亲重建家园,请人做了一个匾,名曰“重芬楼”,以纪念母亲。父亲说:“要是我早两天回家,你的母亲就不会遭遇惨祸。”这成为他一辈子的愧疚。
和气温柔的奶娘培养了我的宽厚
在我未满周岁的时候,母亲因为孩子太多,照顾不过来,把我寄养到一个农妇家,她就是我的奶娘。奶娘的丈夫是替窑户做黄泥坯子的工人,个子高大,沉默寡言,只知道闷头干活。奶娘除了照顾我,还要帮丈夫干活,做一天赚一天的钱,哪天不工作就没有生活来源。奶娘生过5个孩子,可是都夭折了,他们非常喜欢孩子,就是工作非常辛苦,也时常停下来,抱我,逗我开心。我在她的家里生活了5年,此后少有来往。有一次,我听说,奶娘夫妻两人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奶娘在屋里哭啼,丈夫在房外抽泣。我幼小的心灵非常思念他们,凭着一点印象,独自一个人走了三四公里,找到了奶娘的家。奶娘见到我来了,非常高兴,急忙从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炒了给我吃。可是我却吃不下去,心事重重地告诉她,我没有跟家人说。奶娘急忙把我驮在背上,送回家中。见了我父亲就夸我能干聪明,但是父亲铁着脸不由分说,就把我一把抓过来,狠狠地抽打。奶娘见状,哭着求父亲不要再打了,她再也不让我去找她了。
我10岁那年,中午放学回家,继母告诉我,奶娘上午来看我了。继母告诉她,我要上学,不在家。奶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儿,用手帕包着几个荸荠放在桌上,说留给我吃,就走了。
第二天,家附近的水塘里浮起一具女尸,经辨认是我的奶娘。我常常想,如果奶娘那天见到我,我亲亲热热地叫她一声奶娘,她也许就不会寻死了。
我的奶娘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她之所以投水,就是因为一些长舌妇议论她没有子嗣的事情。我受了奶娘极深刻的影响。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她。
精明能干的继母鼓励我读书认字
我的继母是丁山人,她初嫁在无锡石塘湾,年轻守寡。她和父亲就结识在来往于丁山和无锡的轮渡上。父亲同情她孤苦,而她也体谅父亲艰难。我母亲遇难后,父亲便把上海店盘给他人,和继母结婚。继母从一个悠闲的城市主妇一下子变成了9口之家的主妇。虽然比上海生活劳累得多,继母却游刃有余,为客人做十几个菜不在话下。继母上过学,会读书看报,每当夏天的傍晚,她会我们讲讲《三国演义》里的小故事,如“火烧赤壁”、“三气周瑜”等等。讲得不周全的时候,父亲在旁边笑着补充。
也许就是因为识文断字,她的气质和邻居的大婶们完全不同,她也很少和邻居搭腔。时间久了,隔壁的邻居就有了意见,逢人便说,我的生母是多么和气、热情,哪像这个小老婆这么陰阳怪气,女人看《三国》,不是好东西。继母为此受了不少闲气,遭人歧视。
出乎我意料的是,虽然继母因为识字而遭到邻居的歧视,却鼓励我们读书。她微笑着说:“你们都是很有希望的孩子,但是要找到最好的方向发展,念书是最好的途径啊。”继母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就是她这一句话,成为我的动力。1949年,我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从此走上新的人生道路。
解放后,父亲失去了经济来源,全靠继母出租房子,支持弟妹的学费和生活费。直到60年代,继母生的两个孩子就业,她的生活才有了改善。继母生的女儿结婚生子,叫继母前去伺候月子,继母精心地服侍女儿从十月怀胎到外孙满月。紧接着她的儿子又来请她照顾刚出生的孙子。当时继母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是她担心不去会引起姑嫂之间的矛盾,只好带病前往,多年的劳累和旅途奔波,让年轻时候精明能干的继母一病不起,在63岁就去世了。
奶奶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她的生活宛如镜泊湖湖面的水宁静安祥,她的生活是在不断期盼和等待中度过,在儿孙成长的喜悦中度过,平凡日子里永远充满着希望。
想起奶奶,心里的愧疚感油然而生,点点滴滴的生活碎片一股脑涌流出来,呆呆的看着远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从小奶奶一直带着我,我和弟弟相差三岁,弟弟一出生,我便一直跟奶奶睡。奶奶是我生活中除了父母以外的依靠,也是我生命里重要的人。奶奶家不富裕,所以也是苦命的人,但是在我印象中凡是她有的,都会毫不保留的给我和我们几个小辈,那时候好吃的东西很少。爷爷爱上镇,就是北方的赶集,每次买好吃的,奶奶就会给我和小辈们留一份,可能是几块糖,可能是几块点心,可能是一块熟肉……,到现在,那种甜甜的期盼,那种美美的享受,那种嘴角的余香,依然挥之不去,那是最美好的时刻,如今再也不会到来,就算我的孩子也不会再有这种幸福的感受。母亲在,家就在,奶奶的家一直是我们聚会的中心地,几家亲戚团聚在一起,家越来越有家的味道。
我是奶奶生命的色彩。小时候,每晚睡觉前,我都会钻到奶奶被窝里,奶奶不讲故事,我是不会睡觉的。奶奶就是一个故事库,她知道的故事层出不穷。她讲妖魔鬼怪的故事,我又害怕又好奇,缩在奶奶温暖的怀抱里,聆听充满神奇色彩的描述。她的故事开启了我无穷的想象力,让我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小时候弟弟喜欢一直跟着我,我就编故事给他,年少的我就能编故事,现在却不能了,是奶奶的老去,带走了我的灵性,还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浸湿了想象力的翅膀。总之,不能忘却的是奶奶被窝里的温暖和故事里的神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对奶奶的依赖也越来越少,与奶奶的见面只有在春节几天,每次过年回家,看到奶奶带着花镜在牌桌上打牌,心里特别的欣慰和踏实。送给奶奶的礼物,奶奶会小心的抚摸又抚摸,好像害怕失去一样,以后的一段日子,她会以此作为向邻居炫耀的资本,逢人就说,那东西是我孙子从北京买的。
过不了几天,吃不了几顿饭,就要分别,下一次又是365天以后,那种心酸难以言表,从奶奶的目光里看到了那种期盼和不舍,但习以为常的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再也没机会看到那种目光,才感叹现实的残酷和生活的不可逆。
再后来,春节回家不知要买什么礼物了,因为奶奶年纪大了,生活开始不能自理,给她的礼物她再也无法自己亲手享用,再也无法拿出去给人炫耀。几年前,最后一件礼物是给她买的一件棉袄,红色的,特别喜庆,奶奶无法亲自穿上,当小婶们给她穿上后,那种喜悦之情,跃然脸上,仿佛又在说,看我孙子又买礼物了。到了第二年快过年的时候,父母来电话,礼物不要在北京买了,奶奶的生活彻底不能自理了,等回到家后,买点吃的就行了。
其实,加起来一年见面的时间用分钟来计算,在永远忙碌的日子里,亲情,尽孝却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难以实现。想起奶奶说过的话,最常说的就是,“H你回来啦”,其实下一句要说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走啊?”。现在我写这段话的时候,抑制不住的泪水打在键盘上,脑子里全是奶奶的音容笑貌。望着飞机的舷窗外,白云遮住了蓝天,泪水止不住,蒙住了双眼,前面的空乘小姐,是无法感受眼前这个男人此刻心里最复杂的感受,合上屏幕,望着远方。
今年春节,见到奶奶时,她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孙子了,当我使劲在她耳边喊,“你的大孙子H回来啦”,她的眼睛出现了一种难以捕捉的喜悦之情,她想起来了,喃喃自语说了声,“H你回来啦,我已经快要······”,我无法听下去,抚摸着枯树皮一般的双手,那双曾经给我好吃的,曾经给我无数次盖被子的双手,曾经无数次给我带来温暖,带来希望的双手,如今变的.没有任何生机,我知道下一个365天也许再也等不着了,抑制住那种伤感,赶紧转移了话题。那次回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就是这样无法改变,我拿出手机为奶奶照了一张相,我想留住她的音容笑貌。
奶奶座的轮椅是最普通的那种简易式轮椅,由于生活不能自理,全天需要坐在上面。回京后我在京东上挑了一款最贵的,非常舒适的轮椅,可以躺下。当轮椅寄到家时,左邻右舍来参观,觉得非常不错,纷纷夸奖奶奶在北京的大孙子。而我的心却在滴血,这种孝顺来的太迟了。奶奶需要的根本不是一张舒适的轮椅,是亲情,是难以割舍的血脉情怀,是家人在一起一顿饭,一席话,而现实最让人愧疚,最让人心酸,带有讽刺意味的,这的确是最后一件礼物了。
还有一件愧疚的事情,永远无法实现了。奶奶没有出过远门,我一直梦想让她来北京看看天安门,看看毛主席,这是那一辈人最想做事情。刚来北京时,奶奶身体还好,还能出远门。而我想稍微再等等,北京的房子还没有,车也没有,一切都不方便,等安顿好了,再接过来玩几天。然而一等就是几年,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子,可是奶奶身体不行了,根本出不了远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5月份俺出差到武汉,与朋友到边江公园市场,买回来一条小黄狗(西施的血统)非常灵动可爱,不过小时候淘气不听话没少挨揍,想想现在很愧疚,他给我们家带来了不知多少的快乐与安全感,小家伙很厉害,如果生人来你不保护他一定会咬你脚后跟,不过时间久些他会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俺住三楼每日早上5点多钟他会叫你,此时是他该清理肠胃的时刻了,在他懂事起从不在房间里拉尿,实在难解一泻之苦便到卫生间中解决,家人从来没教过他,于是打开房门他自己下楼方便,大约30分钟左右他会自己叫门(抓)回到家中,就是在2、8月的日子里挨训挨揍最多,在这个季节是他性欲最强烈的时段,他很爱花姑娘、很色,特别是见到母性恨不得就把人家干掉,现在想想那是生命延续的本能。可喜的是还留有他的后代叫(壮壮也是雄性),性格也是他爹的很厉害!。黄毛成年以后他的性格变化很大,在我们居住的区域范围他是老大,凡人不理,要是有其他区域的生人与狗狗来访,他头一个带领众兄弟姐妹驱赶人家,此时我们这些狗爹狗妈们欣慰无比,大有谁赶来侵犯一定把它消灭光。
话说:12月26日像往常一样,清晨打开房门让他解决问题,谁想那是他离别之时,之后的好久时间寻找都没有消息,后来听说是被车撞死了。有一天家中吃晚饭,我女儿与老婆拿出黄毛的照片给我看,当即就斥责了她们,随之象丢失的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口中还大念着我想他!女儿与老婆此时也已泣不成声,最后俺说今后谁在让我看到他的相片就跟谁急。头几天看了一眼女儿的手机里的照片还存有他的,再次勾起了俺对他的思念!!!
希望我的黄毛在天之灵原谅爸爸的鲁莽行为,在这里爸爸向你道歉了!在天堂你可否也想念爸爸、妈妈、姐姐啊!越是到节假日里我们就倍加思念你!愿你在天堂幸福安康!
初一的生活应该是十分甜美的吧,如蜜糖般的甜,如彩虹一般的美。天天和同学们幸福的呆在一起,中午也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微笑地看着我后排那位同学和班委发生的口角。下课和放学时又凑在一起谈天说地,高谈阔论,这是我们永远抵挡不住那些八卦的诱惑。这种自由和无忧无虑的时光,真是非常美好。
初一的生活应该也是忙碌的吧,虽然不像初三一样忙碌,那也是像蚂蚁般忙碌,每天面对增多的作业,不停的预习、复习。特别是临近一些大型考试的时候,无处不在的压力,让人几乎无法喘息。每天都要大量的学习、读书、背书和做作业,但是就是这样,才使我的生活过得充实而忙碌。
六年前的炎热的夏天,在小区后面有的空地,本来是打地基盖楼房的,原因推迟了很长的,小的我非常喜欢和一群小伙伴到那片空地去玩耍、打闹,我还在那里捉蚂蚱,上要举行排球比赛,有大人去那里练排球,那片空地就成了“练球场”,我每天都要和一起去,给我买了的风筝,是飞机的那种,我欣喜若狂,说风筝的线不好,得用鱼线才行,我放风筝的计划就推迟了几天。终于,所装备都好了,我兴高采烈地和一起去放风筝,好了空地,向我交代了要领,,拿着线,我拉着风筝飞快地奔跑,等线拉好以后,我猛地一扔,风筝一下就吹回来了,我是逆风放的,好以后,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风筝飞了,,飞到半空中,风落了,我又的实验,终于在的放飞后,风筝飞了,赶快放线,帮忙抓住,风筝飞了,心里有非常好的,但有说不出的,我大了,但童年的往事依然留在心头,我心里会给我快乐的童年,留,我玩耍的空地大的地方,我时常也会去转转、走走,小的我和小伙伴从身边跑去,我难受时,美好的回忆会帮助我消除痛苦和忧伤。
初一的生活是辛酸的,我还记得在我刚刚踏进初一的时候,我是那么的“锋芒毕露”,这才引起了数学老师的关注和同学的不解,常常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这是想起来,我那时是多么的好笑,多么的离谱……我的初一生活何不是心酸而又温暖的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因为一次摔倒磕伤脑部导致偏瘫。无法再自由行动的一侧手脚,抽搐的嘴角和不能控制的口水,含混的话语,伴随爷爷17年,直到他98岁去世。
十几年来,奶奶是这样陪伴爷爷走过的:一日三餐从爷爷可以自己进食到后来把饭做成糊糊,再到后来咀嚼后口口相喂;每日,奶奶用她一米五幾、不足百斤的身体,把一米八几的爷爷从轮椅上抱到床上,再从床上抱到轮椅上,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次;冬天把炕烧得热热的,无数次为爷爷翻身,端屎端尿,擦拭身体,更换尿布,按摩爷爷因长期无法运动而肌肉萎缩的胳膊和腿,为爷爷放他喜欢听的京剧。
在这17年里,因为长期卧床生出的褥疮,糟糕的脾气,莫名的猜疑,时时折磨着爷爷。离世前几年,爷爷每日说出的话都如孩子般幼稚。他常常说起小时候的事,说见到那些早就离世的朋友亲人,语无伦次。每当爷爷精神特别好的时候,奶奶就会惶恐不安,以为那是回光返照,爷爷就要离她而去了。
至今我还能记起爷爷呼唤奶奶的声音:“淑兰,淑兰……”
去爷爷家的时候,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照顾爷爷,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又脏又臭又累又烦。一日都如此不易,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奶奶如此不离不弃;我不知道如果换作他人,能不能做到17年如一日,6000多个日日夜夜细微地照顾爷爷,直至他去世;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能够让如此漫长的岁月没有褪去它本来应有的颜色。
奶奶常常看着爷爷获得的一块块勋章,与我聊爷爷在打仗的时候他们生死别离的种种经历,如何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文革”,又如何把6个孩子一个个抚养成人……听奶奶把那些经历如家常般缓缓叙来,我心里就有了答案。
总是向往那些流传千古的动人的爱情故事,并为此感动不已。其实最朴实和真挚的情感就在身边,因为朴实,所以不曾让人关注。
“手足情笃几度生死未曾离左右,肺腑言箴从来荣辱不计守炎凉”,我想把它送给奶奶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紧紧抓住22岁的尾巴遥望我的流年,曾经的痛苦和快乐,那些留下的汗水和泪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我的所有的思维,唯美而又真实的爱和痛如秋天的落叶,在我还没来得及转身的一刹那已经飘然归于一个我再也看不到的国度里
曾经固执的以为爱一个人就是纯纯的感觉,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永远是最柔和最温暖的,当他真的离开的时候还狡猾的为他储存足够的爱和温柔,固执而又倔强的转身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徘徊于陌生的时空里等待着那双再也熟悉不过的双手能够帮我这个可怜的孩子找到生命的渡口,忽略了爱的本质,明白了爱的真谛: 在这个世界里谁也没有义务和责任去承担谁的悲伤和快乐,固执和偏见是我们感情世界里最大的悲哀。其实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彼此相爱的人最后能走到一起,而是只要我们曾见爱过哭过曾经为彼此付出过这就够了
5岁的时候亲眼目睹那些讨债的人在漫天风雪中像一个个霸道的强盗似的站在家门口,我明白了爸爸醉后流出的眼泪并不是我所想的懦弱,明白了妈妈一夜之家就如隔一世的忧愁并不是我所以为的简单的痛苦,明白了弟弟妹妹受到惊吓后发出的恐怖的哭声也并不是我所能安慰的,站在那个纯洁的世界里孤独的遥望着这一切:我憎恶这个可恶的不公平的世界,我要找回那些曾经属于爸爸而且只能属于爸爸的尊严,我要重拾起那些温存与这个家的快乐和欢笑,我要弟弟妹妹永远的幸福的生活在这个属于我们的世界里 我再也不要妈妈为了这个家庭成天的泪流满面,同时我也对冬天暗生了一种既憎恶又渴望的情愫,憎恶这个季节给我的家庭带来了痛苦,渴望它的纯洁和漫天而降的大雪。将始终以为自己足够的坚强 ,足够的骄傲,固执的以为这个家庭所有的悲和痛都是我可以承载的,终于在某年某月的一天,高过我一头的弟弟站在我的面前;老姐,在这个世界上谁也决定不了你的幸福,你的幸福是属于我们的。 直到生日那天老妹在电话里说道:说吧,小妞,生日想让寡人送给你点什么,只要是能够办到的,姐姐我肯定赴汤蹈火……我真的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是那么的互爱,在我们三个的心里一切永远都是那么的和谐,即使老弟老妹从来没有喊过我姐姐,但是我知道我在他们的心里还跟个孩子似的,每次我的胃不舒服得时候,老妹总会在电话里告诉我吃什么饭喝什么粥,感动的想哭,这一切让我明白了。亲情不是谁为了谁要去牺牲自己的幸福,而是一个互爱的过程。兄弟姐妹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雪花,当他们降落到人间的时候,就会融化为水最终汇合到一起,幸福的`奔向那个属于他们的海洋
在郑州的这几年,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寂寞,
资料
习惯了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我的熊发呆,习惯了自己在自己的厨房里浪费好几个小时做出那么几样自认为很成功的饭菜,看着自己的朋友围坐在一起的幸福和成功的感觉,真的很感谢我所有的朋友,感谢赵静姐姐在郑州对我的照顾,感谢宋玉小丫头和张增老哥,在我生日的时候得到的一切的祝福是我最值得珍惜的东西,感谢我的亲爱滴死党在凌晨给我发的生日快乐的祝福,感谢我的学生,感谢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让我在22岁的尾巴上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不是生活的主宰。亲情最值得我们珍惜,友情是我今生最不会抛弃的。
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胃。
爱老爸爱老妈,爱老弟爱老妹
好好爱自己,爱我的死党和赵静姐姐
不是每个人都会愚蠢的守护着曾经的美丽,
在我的面前犯过错的人我会给你机会,但不是所有的机会都会留给那些对我犯过错的人
在你对我莫不关心的时候请不要 要求我对你保持热情
不去强求你有多爱我,只愿彼此都是为了幸福和温暖,因为再坚强的爱情总会在易逝的流年中转化为彼此互相依赖的亲情
嫉妒是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它也许会让你迷失了自我。亲爱的朋友,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会嫉妒你,请你在适时的时候提醒我,我会很快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因为我也是一个平凡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但是我会注意。
我从来不会苛求自己有多么伟大的事业,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心灵世界空洞成不敢言语的孤独
爱一个人就好好的爱,不要在自己的人格上画上一比自己算不清也纠缠不了的曲线,对于一份只想着眼前而不顾及以后的爱情我们要理智的选择让它提前退出我们的故事。欠一笔情债预示着一生的纠结
好好的每天写自己的日志,一个月要学会一至三道菜的做法,读一本适合自己的书,给老爸老妈一个星期打一次电话,一个星期去看老妹一次,要跟老弟适时的谈谈心,争取和老弟共同把这个高三征服
爱惜自己的身体,争取跟自己的阑尾炎说88。每天早上坚持跑步,晚上坚持散步,一周要打一次篮球。
浙江省绍兴县华舍实验学校六年级 孙鸿洁
指导老师 徐凤杰
今年8月,奶奶卖掉了乡下的房子,住到了我家。说实话,奶奶刚到我家时,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她的脾气实在是太倔了。
一次,我吃饭不小心掉了几颗饭粒。奶奶见了,脸立刻就拉了下来,生气地对我说:“你多大啦,还掉饭粒,下巴漏呀?眼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吃饭掉饭粒,就揍你。”你听听,这哪有一点奶奶的慈爱,说话像架着机关枪似的。我心里真不舒服,可又不敢顶嘴。
还有一次,我做完作业,准备和邻居陈燕去玩。因为只有两个人没意思,还得再找一个人。我顿时想到了奶奶,就用乞求的口吻说:“好奶奶,您能眼我们一块儿玩吗?”“不行。”奶奶认准了不行,无论我怎么求,她都不答应。
妈妈看出了我和奶奶的紧张关系,不断开导我说:“孩子,你就不能换一个角度看看奶奶吗?”换一个角度是什么角度呢?
从此,我便留心观察奶奶,发现她闲不住。妈妈伯奶奶累着,常常把来不及洗的脏衣服统统藏起来。可奶奶好像有这方面的特异功能,居然把衣服一件不少地找出来,然后一个人把它们全洗了。并且奶奶洗衣服从不用洗衣机,都是用手搓。她有她的.一套理论:洗衣机洗的衣服不干净,还费水费电。(论文范文 )妈妈总是劝她少于点活,奶奶却永远是那句倔话:“没有人是干活累死的。”
用“怪异”来形容自己的长辈,实在不够厚道,但事实就是如此。世界自有它复杂的难以捉摸的一面,不是所有苹果都香甜可口,也并非所有奶奶都慈祥仁爱。
奶奶烧的饭菜很咸,咸到令人怀疑是盐罐子翻进了锅。然而她习惯吃极咸的食物,炒一盘青菜,不见油水,只剩盐巴。奶奶用枯瘦的木筷子撩起一根菜叶,伸头张嘴吞下去。与她同桌吃饭,几乎能听见盐粒碎裂的诡异声音。
奶奶有一只猫,农村里最常见的土猫,毛色灰白。孩童天性渴望与小动物亲近,但无奈这土猫性情阴冷孤僻,眼珠一黄一绿,稍有动静便纵身上梁,从不给我爱抚的机会。
然而有一日,猫蜷躺在奶奶床上,显得疲惫而温和,摸它也不反抗逃跑。我正疑心着,却见猫身下一片狼藉,几只蠕虫般的湿漉漉的小猫崽,闭眼缩挤在猫腹下。
我惊得不知所措,奶奶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她提起笤帚将猫从床上打下,大骂着畜生弄脏被褥,丝毫没顾忌到一旁的孙女。
晚餐时,奶奶的酒盅前多了一小碗“猫胞”——猫生育后的胎盘。印象中,奶奶是把血糊糊的猫胞清洗后,搁土灶台蒸了片刻,拿盐巴蘸着吃下的。她还叫我母亲吃,说女人食用猫胞,乃是大补。然而妈妈蹙眉干呕,终咽不下去。
奶奶就斜睨着我母亲,“嘁”了一声,眼神如猫般轻蔑。
这种不屑与疏离,从我母亲嫁入这间土砖房,到爷爷过世,都未曾消减过。按理说,一个人的傲慢与敌意,总要有个理由的。可惜奶奶似乎天生与世界为敌,她的冷眼无须酝酿,便能把你整个人射穿。
奶奶的头发是灰白的,就跟猫毛似的,两股稀疏的麻花辫缠绕打结,松垮地盘在后脑勺上。
在我记忆中,妈妈总是烧一壶热水,坐在泥墩上洗头,洗完后长发披肩飘飘扬扬,明艳如玫瑰仙子;奶奶却从未将头发解散,她似乎极少洗头,而且看不惯年轻女人打扮。
那时候有一种“雅霜”雪花膏,香气雅致浓郁,价格又实惠。妈妈每次出门前,都要在脸颊、脖颈抹上一点,奶奶若经过身边,必定要掩鼻皱眉咕哝一番。
“尽晓得花俏!不做正事,脑子糨糊……”奶奶出言伤人,不挑时机也不分轻重,子弹就在她嘴里,她随时可以扣动扳机。
母亲不哭,也不与奶奶争执。头发照常洗,“雅霜”仍旧擦。她只是暗地里开始存钱,关注镇上的房产。三年后的暑假,母亲说服父亲搬出老家,远离这座夏天依然阴冷的古宅,和这个古怪的老妇人。
离家前奶奶烧了一桌菜,算是饯别与祝贺。菜依旧是极咸的,沾满盐巴的青菜条,油炸腐片,还有些寻常腊味。那日餐桌上的亮点在于“鸡蛋肉卷”,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记得。
鸡蛋肉卷是本地特色佳肴,做法倒也不难。平底锅摊了蛋皮,内里裹上鲜肉,用纱布包紧,夹筷子固定,搁进大蒸笼蒸上一夜,再拿盐水、虾油浸渍。待要吃时取来切片装盘即可。
这碗菜,在老家习俗里,是春节期间招待贵客用的。
母亲嫁过来时,在灶房拈了一块鸡蛋肉卷吃,结果被奶奶劈头盖脸一通责备——没教养的女人家,菩萨没供奉过,客人们也未就席,怎可偷吃?
当年那块肉卷,在母亲嘴里,必定■得慌。
如今终于解脱,再不用忍受这咸到极致的食物,与无比尖刻的眼色。母亲心里自然畅快至极。我记得那日,母亲终席未食那盘鸡蛋肉卷,离开前奶奶终于憋不住,拉下脸来请她品尝。
母亲象征性地夹起一块,轻轻放入口中,不置一词。
我被母亲牵着,她嘴角有冷笑。我又回头望了老宅一眼,奶奶叉着腿定定地站在门口,逆光里看不清细节,只觉得裤管空荡荡的,她瘦得很。
爷爷逝后,奶奶性情越发乖戾。
奶奶从前算个能干妇女,脚蹬三轮车挨家挨户做锡箔生意,脾气是怪了些,干活却不含糊。但爷爷丧礼后她整个人垮下来了,每日瞎晃悠,侍弄几亩菜地。
她尝试着四处串门,找村里的老头老太唠嗑。
然而禀性难移,往往没讲几句便与人争吵起来,久而久之也无人愿搭理她,落得个没趣儿。
一计不成,奶奶又出新花样。她频频喊身体不舒服,今夜头疼眼花,明早胃胀胳膊酸,一次次要求父亲带她去医院瞧病。跑遍各大门诊,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所有医生几乎都是无奈笑笑,结论不外乎“人老了各项功能退化”云云。
最后,奶奶决定服中药。父亲是孝子,每周不辞辛劳四处奔波,为她抓来各式处方的药材。而她则像个老小孩似的,挑三拣四。村里人都说,这老太婆的病,有三分是惯出来的。
对于奶奶的任何举动,母亲从不干涉。我后来慢慢理解了,母亲对奶奶的放任与其说是包容,倒不如说是冷眼旁观更贴切。世道早不似当年,如今的奶奶再不敢厉声斥责儿媳,也没了勇吞猫胞的魄力,仅是一截耍脾气的朽木。
而母亲的暴力,是无声的,冷的,不带硝烟却生灵涂炭。
自10年前搬出老宅后,母亲与奶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时候我想,奶奶装疯卖傻,或许也是渴望母亲前去探望。可假若母亲去了呢?结果必定是皆大欢喜吗?不见得。
这两个女人盘桓在我生命初期。
一个尖锐,歇斯底里,另一个沉默,阴冷刻骨。中国农村有无数这样的女人,她们善良能干,勤俭持家,却又互相不容不让,针锋相对。
母亲不会回去的。她说:“那屋子药味儿重,我闻着就恶心。”
母亲说完,对着光亮的大镜子,梳理那一头青丝。母亲保养得极好,40余岁的脸庞光洁白净,长发轻盈乌亮。倘若某天惊现白发,她必定要把我唤到跟前,递上剪刀,叫我替她小心除去银丝。
母亲无拘无束地洗头,随心所欲地打扮。其实母亲本该购买更新潮的护肤品,然而她偏爱“雅霜”,享受涂抹的过程。那脸颊、脖颈上萦绕的不是香气,而是解恨之快意吧。
然而,她真的解恨了吗?
也许若干年后,母亲会变成另一个奶奶,而我呢……变成另一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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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假设使我悲哀极了。
我好久未回老宅了。
一天,我心血来潮想去探望奶奶,便骑自行车独自回老家。我与老一辈女人毕竟不同,我随时随地都会背起包旅行,乐意迎战危机,更享受刺激。
我一路骑行,黄昏前抵达老宅。未进门便远远闻到呛鼻的中药味儿,我与母亲一样不爱闻那药味,于是掩鼻拨开缭绕的雾气,进屋四下里寻找奶奶。找了一圈却也不见她的踪影。
奶奶一直如此,行踪不定,令人难以捉摸。这都到饭点了,村坊到处炊烟袅袅,唯独不见奶奶家烟囱里冒出烟火气。
排除了串门与河畔洗衣的可能性,我估摸着奶奶大约去地里浇萝卜了。于是便走上村道,一路搜索奶奶的踪迹。
——萝卜地里也没有。
我有些惊慌,脑子里不断浮现一些可怕的假设,奶奶去哪儿了?我的步伐变急促了,同时掏出手机准备联系父亲,向他求助。
电话快接通时,我看见奶奶了——
她在公共厕所边掏粪。她把窨井盖搬开了,用长柄粪勺一勺一勺往一旁的塑料桶里装粪。她穿着黑色雨靴,灰白的发髻始终如一,这头白发似乎从少女时期便尾随她,直至未来的墓碑。
那时,村路上无人,我盯着奶奶,奶奶盯着粪桶。
奶奶拎起粪桶,缓慢地朝萝卜地走去。
父亲在手机里焦急追问,出了什么事。我却只觉得此刻万籁俱寂,天地噤声,晚风吹过,耳朵有酥凉感,时间静止了。
我闭上眼睛,想起有一回春节,男孩们不愿意带我玩儿,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抹眼泪。奶奶走过来,先是骂我,过年怎么好哭呢,祖宗菩萨们见了不高兴!
随后她拉我起来,帮我掸掉屁股上的灰尘,说:“人家不跟咱玩,咱就自己玩!这点骨气咋没有?”
奶奶还破天荒地从灶台取来两块鸡蛋肉卷,偷偷搁在我手心,只给我一个人吃。
其实她对我不错。
所有的思考都是抽象的,而奶奶却是真实存在的。她弯腰掏粪,她给菜园子施肥,她歹毒地咆哮,她冷笑着面对这个世界,她向我伸出手。她终是我的奶奶,我的血脉至亲。
奶奶是漂泊在这个湍急世界的一支芦苇,偶然漂流至岸边,伺机扎根。于是她身边繁衍出一片新的芦花。我在风中摇曳。
很多时候,我们不断地谈论着、歌颂着“生活”与“爱”,最后却忽略了真实的生活与爱。
我那个古怪的奶奶,何尝不是一条长河,一件珍宝?岁月流逝,往事早已不值回首。雪山都要融化成海了,心底的冰原也该春暖花开。
我走向萝卜地里的奶奶。
一抬头,只见一只幼猫蹲踞于落日斜晖下的围墙上,好奇地打量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