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艰苦岁月

2024-08-20 版权声明 我要投稿

记忆中的艰苦岁月

记忆中的艰苦岁月 篇1

兵团的历史是一部艰苦风斗的创业史,在60多年的风雨历程中,老一辈军垦人以顽强拼搏的意志,无私奉献的精神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用请你功劳的双手将亘古荒原变成了粮棉基地,将沙漠变成了绿洲,为国家创造出大量的物质财富,为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

1956年,我的二伯响应党的号召,报名支援边疆建设,来疆分配到石河子机耕农场六队劳动。1958年开发莫索湾,1959年1月主动要求到莫索湾开荒造田建设新农场。二伯也是那时候认识的二妈,那时候二妈和众多男同志一样,参加开荒造田和修渠工作。不管脏活、重活、粗活、细活她都带头干,每天干16-17小时。二伯常年和机车打交道,他白天驾驶机车劳动,傍晚还要加班维护保养修理机车。如此辛苦,他们无怨无悔,干劲十足,二伯他们那时的工资总共也就36.12元。哥哥姐姐们告诉我他们小时候很少吃鸡、鱼、肉、蛋,没穿过新衣服,都是弟弟妹妹捡哥哥姐姐的衣服,哥哥姐姐捡的都是母亲他们改的旧衣服。

常听二伯唠叨,那个时候,大家住的都是地窝子,1959年才开始建土木机构的窑洞和平房。做衣服的布一律凭布票购买,每人每年发布票5米,人们对穿的只有以保暖耐穿为主。一件衣服往往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口粮也实行的定量供应,每人每月定量粗粮多细粮少15公

斤左右(粗粮是包谷面、高粱米,细粮才是白面),清油每人每月三两(150克)。炒菜放油都是借助一种工具,那个工具就是在一根筷子一端绑上布头,用布头沾点清油在锅里擦拭一下,往往就是这样也坚持不到月底。有些时候就根本不放油,实在没法了就用酱油凑合。那时我们家住的是土木机构的土块房,吃的是涝坝水(就是挖个长20米、宽15米、深3米的大坑将渠道水引入其中形成一个储水的水塘),吃涝坝水一直延续到83年,后来才有了柴油发电机,打了机井抽地下水,定时家家户户都是用自制大水桶架子车,到机井排队打水。冬天吃雪水、冰水,烧的是梭梭柴,晚上用自制的煤油灯,往往是一天黑就睡觉,早上睁着眼睛等天亮。褥子下面垫的是麦草,姐姐们挤在一张大床上,哥哥们睡另外一间房子。听哥哥姐姐说他们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用一毛钱买一把葡萄干,羡慕极了,分给几颗,一粒葡萄干放嘴里唆很久才咽下去。偶尔得了一块糖,装在口袋里放化了也不舍得吃。记得1971年冬天,为了排队买白糖,哥哥手冻僵了,回家抱着火炉取暖,结果又把手给烫伤了,他的手竟然没有感觉到痛。他们小时候上的幼儿园,课桌就是一个大长木板搭的,一动就晃,凳子都是自家带去的。每天上下学还要带回家。每学期学费1块5毛钱,整个幼儿园最值钱的就是一台脚踩琴。逢年过节,家里才给两毛钱就幸福的不行了。二伯说那时候就有个设想,假如他有一千块的话,可能就够这

辈子花了。哥哥姐姐们到了农忙了时常要跟着二妈去地里帮忙,秋收后到地里拾起散落的麦穗、包谷,贴补家用。从三年级到高三,每年到了秋天棉花开了,就要采摘棉花,任务都分到每个人头上,完成不了还要叫家长,谁要是完成不了,他在全班都抬不起头,会被人讥笑。那时的寒、暑假的假期都很短,都要把假期挤出的天数用到秋收劳动中去了,我记得有一年霜冻来的晚,他们整整拾了45天棉花。最难忘就是早上进地一手拿着树枝敲落棉花枝上的露水,另外一只拾棉花,中午太阳晒得人大汗淋漓,很多同学都抓紧早上露水重的时候摘棉花,这样的棉花压秤。到了中午棉花上的露水就没有了。劳动要干好,学习也不能耽误,一回到校园老师们就拼命的赶课,真是“压力山大”啊!

记忆中的艰苦岁月 篇2

拉康的镜像理论认为幼儿通过镜中的映像看到了自己, 因此,心中便有了“这就是我”,“我就是这个样子”的想法,然而幼儿认为的这个“自我”是建立在镜子中的虚像之上的,这是人自我形成的第一步。从镜子阶段开始,人便一直开始寻找某个外在形象将其视为自我,寻找的动力是人的欲望,从欲望出发去将心目中的形象据为自我。自我的生成建立在对外在的他者的认同机制之上,人的一生就是持续不断地认同他者的过程,这个持续的认同过程使自我得以形成并不断变化。

本文借助拉康的镜像理论,从精神分析的文学批评视角, 分析穆迪夫人从离开英国前往加拿大到进入加拿大丛林区拓荒直到最后走出加拿大丛林区所经历的一系列身份变化,从而探索以穆迪夫人为代表的,加拿大早期移民的身份认同问题。

1起航——我从哪里来?

苏珊娜·穆迪出生于英格兰沙福克郡一个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孩,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父亲托马斯·斯特里克兰非常重视对子女的教育,因此,其与家里的兄弟姐妹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文学熏陶,这为他们后来写书发文奠定了基础。1831年苏珊娜·穆迪移居伦敦,结识并嫁给了退役军官约翰·维德伯恩·邓巴·穆迪。穆迪夫妇认为在英国无法获得更好的机遇以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为了自己的将来以及孩子们能更自由地发展,在已经移民到加拿大的朋友的鼓舞下,夫妻二人决定放弃在英国的安逸生活,前往加拿大开疆扩土,创造自己的新生活。文化理论家斯图亚特·霍尔指出“文化身份是有源头的、有历史的。与一切有历史的事物一样,它们经历了不断的变化。它们绝不是永恒地固定在某一本质化的过去而是屈从于历史变化。”(霍尔,2000:211)因此,一个人的身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历史变化而变化,正如拉康所言,自我不是一种生物性的存在,而是一种对自我的意识产生于他者的承认。因而主体并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种关系,一种自我与他者的关系。他者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他者变化必将引起自我的变化。

穆迪夫人在英国是一个家庭富裕,生活安逸,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在前往加拿大的旅途中,穆迪夫人带着大英帝国臣民的骄傲启程,拉康指出,婴儿通过看到镜中的自己获得一种超前的自我意识,而且这种镜像的认识不只在婴儿时期发挥作用,作为他者,其对自我的塑造功能贯穿于人生的始终。虽然穆迪夫人离开了英国,但是她在英国所建立的一切联系对其自我认识的影响却是根深蒂固的,在英国经历的一切作为穆迪夫人最早认识自我的“镜像”和“他者”,其影响并不会轻易地随着她的离开而不复存在。《丛林中的艰苦岁月》前四章介绍了作者前往加拿大途中的经历,虽然一路上穆迪夫人遇到了形形色色的移民,经历了食物短缺的磨难,承受着随时都可能染上霍乱、 疟疾的恐慌,但其对自己从宗主国而来的移民身份不容置喙, 穆迪夫人对自己的大英帝国臣民身份充满了自豪感,她对许多来自其他国家的移民表现出不屑与讽刺。在食物紧缺,食不果腹之时,穆迪夫人一心念着在英国喝的茶,国内做的面包和黄油。此外,当穆迪夫人抵达魁北克时,面对那儿的壮丽风光,其由衷地为不列颠拥有这样的殖民地而感到骄傲,作者将不列颠比作加拿大儿女的母亲,可见作者在旅途中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从英国来,对自己的大英帝国臣民身份有着清晰的认识。

2迷失在丛林——我是谁?

随笔自第五章《我们初次定居及借用习俗》开始描述作者一家在加拿大的生活状况,当穆迪一家来到自己所拥有的第一块土地时,面对丑陋的小屋,苏珊娜·穆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破棚子是他们的安身之所。面对无法遮风挡雨的破屋子,里面没有家具和生活用品,想到即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生活, 穆迪夫人不由地迸发出强烈的思想情怀,眼前的一切与在英国舒适安逸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此,穆迪夫人总是祷告着“故乡,哦,要是我能回去,长眠于家乡就好了!”(穆迪,1997:23)“家”是安身之所,象征着个体的归属,穆迪夫人在到达加拿大之初找不到“家”的感觉,一心眷恋着家乡,然而,她又必须面对要在加拿大拓荒的现实。此时,苏珊娜·穆迪大英帝国臣民的身份开始瓦解,宗主国的臣民的骄傲感并不能让其在殖民地有任何优势可言。

此外,穆迪夫人对当地人的陋俗嗤之以鼻,她周围的邻居频繁地向她家借东西并且有借无还,这使得他们原本并不富足的生活每况愈下,因此他们不得不为生计而奔波劳累,从未做过粗活的穆迪夫人也得为了一家人能够在加拿大生存下来和丈夫一起拿起农具开垦土地。当穆迪一家进入丛林拓荒之时, 穆迪一家的邻居给他们上了一堂深刻的人生课, 即在加拿大,移民中不存在等级之别。这里人人平等, 人人都得靠辛苦的劳动维持生活。(李碧芳,2000(01):55-58)穆迪夫人是英国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女性,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深入人心,即便是在讲究人人平等的丛林区,穆迪夫人依旧执拗于主仆有别,总是以上等人的眼光看待一切。然而,在加拿大仆人并不需要靠主人的恩惠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仆人常常会因不满意自己的雇主选择不告而别,使苏珊娜这位养尊处优的英国淑女手足无措,穆迪夫人不得不改变自己固有的观念去适应生存环境的变化。

拉康认为人类从婴儿进入镜像阶段开始,便通过认同作为自己客观化的镜像而获得主体意识,渐渐形成“他者作为自己的形象”及“自己作为他者的形象”的心理倾向。自我意识的客体化与异化逐步塑造出一个理想的我,即“他者”眼中的我。这表明,主体最终是借助于他者来建构自我形象的。苏珊娜来自已经进入工业文明的英国, 过惯了中产阶级的优裕生活, 带着上流社会的传统价值观和主人公的优越感到加拿大的蛮荒之地, 而这片荒野不接受她的文明, 不承认她的主人地位, 人与自然处于冲突状态, 由此造成心理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冯建文,1997(2):65-66)镜像理论中的“镜子”作为中介物,可以理解为一切的外在联系,每个人都试图通过镜像反射自我、认清自我、发现自我。穆迪夫人初到加拿大时的身份是建立在自我与英国建立起来的一切联系之上,然而在丛林拓荒期间,随着其所经历的与自然环境的冲突,与周围人的冲突,以及最为关键的与自我的冲突,原先使其建构起自我的他者已不复存在,穆迪夫人初到加拿大时的身份开始瓦解,各种外在的关系构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使穆迪夫人的自我表现为多元性,流动性。此时的穆迪夫人既对旧身份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又对与复杂多变的他者相互作用所建构起来的自我无法适从。当她拿起工具下地干活时,苏珊娜·穆迪便不再是典型的英国淑女;当她在劳动中与她的仆人约翰和詹妮结为朋友时,并与他们一起互相照顾时,深入其内心的等级观念逐渐消散,平等意识逐步上升。人在经历失败、挫折和磨难之后才能放下骄傲与自尊看清自己是谁,这确实是一条普遍的真理。

3走出丛林——我的归处在哪里?

1970年,被誉为“加拿大文学女王”的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根据苏珊娜·穆迪的拓荒经历写了组诗《苏珊娜·穆迪日记》。 (Atwood,1997)苏珊娜·穆迪的丛林拓荒经历以及留下的文学作品给她的文学创作带来了许多启发。诺斯洛普·弗莱在《加拿大文学史》第一卷将苏珊娜形容为“一个被冷漠的荒野丛林四面环绕的孤独的人”——促使刚获加拿大最高文学奖总督奖的诗坛新秀阿特伍德创作了组诗《苏珊娜·穆迪日记》, 并在其中重点刻画和揭示了莫迪对新家园加拿大爱恨交加的矛盾心态,并“将穆迪上升为超越历史的加拿大人的集体无意识”。(New,2002:754.)

当苏珊娜·穆迪即将离开丛林区时,她对自己在从林区经历的一切记忆犹新,将丛林区比喻成教会她如何冷静地面对生活中的不幸并成功地战胜它的学校,当穆迪夫人看着搬空的屋子,朝夕相处的印第安人来送别他们的时候,穆迪夫人流着泪水离开了丛林区,近达八年的移民拓荒生活,与外界隔绝的丛林成了与苏珊娜唯一发生联系的他者,如拉康所言,没有纯粹独立存在着的自我,独立性和依附性这两种特质是同时存在于自我身上的,人只能借助媒介来认识自己,因此,为了获得周围环境的认同,人们不得不选择或被异化或被同化,在自我和他者之间选择、挣扎。穆迪夫人对丛林区的生活又爱又恨,按照阿特伍德的说法,其身上体现出加拿大人“极度双重性”的性格特征,面对人迹罕至,环境恶劣的丛林,人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想要在丛林区生存下来似乎都成了一件让人奢求的事,然而丛林的生活经历也给苏珊娜带来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让其变得乐观豁达,对于自己离开丛林又一次进入一个由于其长久隐居而全然陌生的世界,穆迪夫人说今后是荣是辱自己已全然不在意了。(穆迪,1997:94)穆迪夫人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移民身份,并且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流动的、变化的。对于自己将与外在建立的一切联系,无论是自己所期待的还是自己所抵触的,自己都将坦然面对生活赋予其的一切,并通过自身努力,不断补救双重性格的分裂倾向、在各种冲突中力求平衡,表现出加拿大人的理性特征。将自己视为真正的加拿大人,并为此身份而感到骄傲,体现了穆迪夫人的自我归属感。

4结论

拉康的镜像理论对苏珊娜·穆迪在《丛林中的艰苦岁月》中的身份认同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苏珊娜·穆迪在《丛林中的艰苦岁月》中客观真实地描述了自己在加拿大的移民经历, 从其经历中读者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其身份的变化,正如拉康所言,自我的生成建立在与他者的关系之上。穆迪夫人带着宗主国的中产阶级淑女身份而来,她在英国所建立起的自我是其通过“镜像”建立起的最初的自我,这个“自我”对其具有永久的影响性。当穆迪夫人进入丛林拓荒,面对与周围环境,他人以及自我的冲突,她渐渐失去了大英帝国臣民的骄傲身份,身份变得复杂化,丛林区的一切成为塑造穆迪夫人身份的他者,穆迪夫人的身份处于一种迷失状态,她对旧身份依依不舍,又对逐渐形成的复杂多变的新身份无法适从。当穆迪夫人离开丛林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早已经认同自己与丛林区建立的一切联系,并且认同自己的加拿大人身份,无惧于未来身份的流动性与不确定性。

摘要:《丛林中的艰苦岁月》是一部自传性的随笔集,该作品出版至今已有一个半世纪,在加拿大文学史上享有经典名作之誉,在整个英语文学中也占有一席之地,非常值得加拿大文学爱好者去细读和研究。该作品记录了加拿大早期移民作家苏珊娜·穆迪离开英国前往加拿大,进入丛林拓荒到最后离开丛林的经历。从这本随笔集中,读者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在经历了与环境的冲突,与他人的冲突以及与自我的冲突之后,穆迪夫人的身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本文借助拉康的镜像理论,从精神分析的文学批评视角,分析苏珊娜·穆迪在《丛林中的艰苦岁月》中的身份认同,从而了解加拿大早期移民在拓荒期间是如何面对身份的转变,以及如何在异国他乡建构自我身份的。

关键词:苏珊娜·穆迪,《丛林中的艰苦岁月》,拉康,镜像理论,身份认同

参考文献

[1]Atwood,Margaret.The Journals of Susanna Moodie[M].Toron-to:Macfarlane Walter&Ross,1997.

[2]New,W.H.Encyclopedia of Literature in Canada[M].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2002.

[3]冯建文.评加拿大女作家苏珊娜·穆迪的《丛林中的艰苦岁月》[J].社科纵横(外国文学研究),1997(2):65-66.

[4]逢珍.加拿大英语文学发展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0.

[5]李碧芳.加拿大殖民文化的见证——评《丛林中的艰苦岁月》[J].外国语言文学,2000(1):55-58.

[6]苏珊娜·穆迪.丛林中的艰苦岁月[M].冯建文译.甘肃:敦煌文艺出版社,1997.

美术《艰苦岁月》教学设计 篇3

教学目标 : 知识与技能;制作一件单个人物的泥塑作品。过程与方法 : 通过动手尝试, 能够模仿优秀雕塑作品、提高立体造型能力与表现技巧。情感态度与价值观 ;

学生了解三星堆以及中国民俗中的面具,并在活动中提高学生对泥塑的兴趣仿优秀雕塑作品

教学 重点: 制作一件单个人物的泥塑作品、提高立体造型能力与表现技巧。教学难点 : 制作一件单个人物的泥塑作品。教具准备 :

泥、泥盘、水盘、卡片等 教学环节 教学过程 导 入 :

在上节课中,我们每位同学都尝试运用陶泥塑造了一个有表情的头部。如果为这些有趣的头部配上一个身体,适当夸张动态,是不是会更好呢?下面,我么看看艺术家是怎样来表现的。

方 法 探 究 1.作品欣赏:《黄河娃》(张振富作品)

塑造农村娃在生活中最动人的一瞬间,人物造型古拙、夸张,多半眯着小眼、咧开大嘴,一副笑眯眯的憨态。

师小结:夸张人物动态,增加有特色的道具,添加服饰细节,添画颜色等,都是增强效果的好办法。

今天,我们不妨也来试试看!尝试制作一件单个人物的泥塑作品。2.教师示范: 步骤:①捏出身体各主要部分的基本形; ②深入塑造; ③调整完成。3.师小结:注意体块的朝向,动态要生动。尝试创作 1.练习:制作一件单个人物的泥塑作品。要求:尝试添加有特色的道具,添加服饰细节。2.学生尝试练习,教师巡回辅导。

欣赏评价 展示学生作品(学生互评、教师适时补充评价)。

拓展延伸 引导学生将各自的泥塑作品,根据一定的场景安排人物组合。总结 这节课,你有什么收获? 板书设计 :

第10课 艰苦岁月(2)泥塑头像的制作方法

记忆中的艰苦岁月 篇4

平峰梁山顶有一座团庄堡子,两座碉堡。风水先生说那中间的团庄堡子是一方大印,而两边的碉堡是保印的将军。从远处看,那座团庄堡子的确像一方大印,方方正正盖在山梁上,那两座碉堡也确像两个护卫将军,稳稳地镇守、护佑着一方平安。

平峰山梁上有一道东北通向西南的深豁岘,凡翻越平峰梁的人只能从这道豁岘经过。豁岘里有眼水井,水很旺却无名。这眼水井像一位世纪老人,历史地见证着平峰梁的百年沧桑,真实地保存着平峰梁早被尘封了的最初记忆,无声地诉说着平峰梁悲悲喜喜的故事。她很想大声纠正但又无力纠正那些无知者甚至官方“正史”对平峰梁诸多的不实传说和错谬记载……

现在已基本无人知晓平峰梁由谁人最初定居开拓,可她知道;曾经有多少人饮用她的甜水也靠她的甜水养活,而如今居住在平峰梁上的所有人,已经饮用上自治区重点项目、宁夏中南部城乡饮水安全西吉受水区项目——从固原原州区贺家湾水库及中庄水库饮水工程的自来水,连前几年从她脚下的萧堡子沟压上来的自来水也已都不用了而把她早早忘却;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追问当初是谁开掘了她,可她知道,而且对当初开掘她的两个“特殊人物”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百年沧桑,弹指一挥间。她虽没有名字(因在后来的供销社院子里,姑且叫“商店井”吧)但是曾经,她被多少人几乎像记挂母亲一般天天都挂在嘴上、记在心里……可如今,她已被冰冷肮脏的建筑垃圾填埋,她已被彻底封埋遗忘在阴暗的水泥地下,几乎连曾经离不开她的人也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题记

父亲与平峰梁上的那眼井

平峰梁上的那眼井,即使现在平峰梁上最年长的老人,也绝对不知道她究竟挖自何年何月,由何人所挖,但是井知道她自己出生的时间。由于她经历了那次震惊世界的巨大事件——海原大地震,便让她记住了那个特殊的年份:民国九年即公元19。那时她诞生才几个月,但是真真确确经历了那场永难忘怀的特大灾难。

在我幼小和长大后的记忆里,父亲曾不止一次地说起过那眼井。记得父亲曾说,那口井是他和他二哥即我的二伯父两个耍着挖的,当时并没有想到能挖出水来,完全是胡耍着耍开的。

父亲兄妹五人,两个哥哥,一个姐,一个妹妹。父亲在弟兄中最小,排行老三。大爹名讳维新,属猴,比我父亲整整大十一岁,已娶了我大妈生了两个孩子。大姑出嫁给坝上刘家,二伯父比我父亲大两三岁,因少亡(民间把没成家或成了家而未生儿育女的人死去都叫少亡),无有儿女,我们既没见过也无感情,自然就不记他的年龄属相和名讳了。小姑比我父亲小两岁,在家既帮我奶奶干活又帮大妈看孩子。过去的民间,人们只记得自己的属相和出生的农历日子,大多不知道具体年份。后来有了民国,就记得民国纪年了,如把发生海原大地震的1920年就叫做民国九年。但我父亲出生时民国还没有建立,属清朝末年,偏僻的农村人,不知道出生年份实属正常。我父亲名讳维国,在世时一直没有说他出生于哪一年,只说他属羊,农历正月二十六的生日。他去世于1979年农历二月,去世时虚岁73,查万年历72年前的丁未羊是公元19。我这里推算这个年份,明确这个年份,对确定平峰山梁上的那口水井的具体诞生时间很有意义。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和亲戚、和家人聊天时常说,那口井是他和他二哥两个毛头娃娃玩耍着挖开的。当时,平峰梁没有名字,就那么一个大豁岘,没有其他人家居住。大概在两三年或四五年前,我的爷爷奶奶带着他们从甘肃静宁威戎的一个叫尤雷家的村庄逃荒逃难来到平峰山梁上,感觉这道梁山高坡陡没有一家人居住,也很少有人经过,住在这儿僻静好生存,就在豁岘南边陡坡下挖了两只崖窑盘了炕住下来了。当时山上没水,也没有树,他们就顺着东北山坡下去到山下的沟里挖个水泉担水吃,大多是他和我二伯父、小姑抬水吃。天晴时虽路远坡陡但路是干的还好走,一旦下了雨山高路滑的,抬一桶或担一担水就很费劲,常常是把水抬到家就只剩小半桶了;有时候不小心滑倒,木桶不是摔烂了就是滚到沟底、滚到山下边去了。如果是用瓦罐抬或者担水,那就一下摔得碎碎的了。因为这没少挨大人的打。

大约是民国九年夏天的一天,正午吃过饭,大人都缓午觉了,他们两个没瞌睡,就在门外的平摊摊上用铲子挖着玩,玩着玩着他猛然想到前几天因下雨路滑,担水时摔烂的水桶,修补了好长时间才修补得不漏水,为什么不在门摊上挖一眼井,啥时吃水啥时就在跟前吊上来,不用跑那么远的冤枉路,也少挨大人的打。想到这,父亲就给二伯父说:“二哥,曹两个在这挖个井。”二伯父说:“这么高的山,能挖出来水吗?”父亲说:“听老人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水是跟山走的,挖出挖不出曹挖着试,万一挖出来呢?”于是,他就和二伯父两个挖起来。等大人缓起觉,他们两个已经挖了三四尺深了。爷爷出来看他们整得满身是土的,问:“钮(你们)两个不缓午觉,在门摊上挖这么深的坑着整操啥着哩?”父亲说:“我和我二哥挖井着呢。”爷爷怀疑:“钮两个碎龟儿子能挖成个井,能挖出水来?”父亲说:“敖(我们)挖着耍么,挖不出水了再填了,挖出水了就不到下沟里担了。”爷爷看他们两个向下钻了个人能下去的直直的洞,就说:“这两个碎怂还真像挖井的样子,吊土时绑牢绳子,别叫绳子断了掉下去把人砸了。”

从这天开始,父亲和我二伯父就利用中午缓觉时间和下雨不能在地里干活的时间挖井。两个轮流在下边用铲子挖,在上边用筐(yan)子吊,不知不觉挖了几丈深了。

有一天中午午觉快缓起的时候,一个白胡子老人腰里背着个鞭杆从东边的下沟里上来,走到他们跟前拄着鞭杆停下歇缓,说:“哎!这两个娃娃在立千年的功德着哩,这里是一个万人穴么,钮把这口井打成,以后四路八线的人就都到这里来了,过几年这里就是一个大集市了。”父亲说当年他也就十二三岁,二伯父也就十五六岁,他们不懂万人穴是个啥东西,只听说这个白胡子老人人们都叫他范先生,是下沟里有名的人物,能掐会算,精通阴阳八卦堪舆之术。自从白胡子老人说了之后,他们两个挖得更起劲了。

井越挖越深,往上吊土却越来越吃力。两三丈深的时候,他们两个还能用手一点一点扯上来。挖到四五丈深时,已经扯不动了,他们就用冰筋根搓了绳子,找来四根粗木棒,在井口两边绑载了两根叉子,找来一根较直的木椽用刃子刮掉皮,绑在叉子上,吊土时就把碎背篼或小筐子的吊绳放在粗椽上面,搭在肩膀上,背过身子双手缠上吊绳撅爬屁眼往上拉。曾几次拉断绳子,装土的背篼筐子掉下去把井里的人都打晕了。挖到十一二丈深的时候,井里的土越来越湿,凡从下沟翻梁去新齐坝赶集路过的人都说,这两个娃娃能打出水来,他们两个挖的心劲就更大了。井里的土成湿泥了,挖一小铁锨都很费劲,装一小铁锨都重得拉断气。挖到十三四丈深的时候,脚底下感觉有水了,烂泥别(biá)跐的,父亲与二伯父两个高兴闷了。

第二天下到井底,已经淀(dīng)了半脚面水。他把这事告诉了我爷爷,我爷爷也高兴得说:“这两个龟儿子还真要挖出水来了。你先尝尝水是苦的还是咸(hán)的,如果水太苦太咸人不能吃,只能饮牲口,钮还得在下沟里担水吃。”父亲握手舀了些水用舌头舔着一尝,水是甜的,没有一点苦和咸的味道。爷爷说:“看来钮两个碎子子子还真有不担水的命哩。”就安顿说:“看样子水快出来了,再不要往下猛挖了,一点一点慢慢挖;感觉有水往出渗了,就稍微往下挖挖,不要再挖了,再挖,渗水大了,就会把下边涮空,井就涮塌了。这时候,钮就把井底旋个锅的形状,把锅底和四周杵实踩光,上来等两天看,如果能蓄上水、水桶能吃满了,就不再挖了;如果水桶还吃不满,就再往下挖挖。不要让水积得太多,积得太多就把井泡塌了。”

搁天一大早,父亲有点等不及地把水桶吊下去打水,吊上来一看,吊了半桶水,再吊着试,还是半桶,看来水还不旺。父亲下到井里,用马勺把水舀着刮到桶子里,二伯父在上边吊着倒光。父亲又往深里挖了一尺来深,能感觉出渗水多起来了,就慢慢挖着旋了个锅底的形状,把土铲着刮干净,他就在下边用脚底把锅底锅边踩、蹬瓷实,用脚掌、手掌、拳头把井的半帮帮子(井壁)连蹬带拍带砸地砸了一人高,就上来。把井口周围铲着收拾干净,找来粗棍棍搭在井边上,折了一抱抱湿梢子苫在上边,弟兄俩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三天早晨睡醒,父亲和二伯父两个提上大木桶走到井边,揭过湿梢子,扔过粗棍棍,把绳子绾在桶梁上,心急火燎地把桶放下去打水。还正在往下送绳子,猛听得“嗵”地响了一声,他们赶快把头伸到井边往下看咋回事,只看见井里的水在打圈圈,却看不见桶子的影子,他们两个就赶快你一把我一把使劲往上扯井绳,却重得只能扯起一点点。两个轮换着把吃奶的劲都用上,才好不容易把桶子扯到井边。一看满满的清亮亮的一桶水,一个使劲攥着绳子,一个爬下赶快提住桶梁,连拉带提合作着把水桶提出井,各用一只手把水提进院子,高兴得大呼小叫:“井里水饱得很,水桶放下去一咣嗤(一下子)就打了满满一桶,挣得敖两个差点吊不上来了。”我奶奶说:“钮两个在下沟里担水担害怕了,这一下再不到深沟里担水吃了。可是钮两个一定要注意着,吊不上来吊半桶,千万小心连人带桶子掉下去。”

为了防止把人或者羊牲口掉下去,父亲和二伯父就自己学着做了一个井盖,泥了井台,不吊水的时候把盖子盖上;为了吊水省力,他们又在井口一边用胡基垒了一个土墩,在土墩中间泥了一根胳臂粗的直杠子,吊水时把绳子搭在直杠子上,脚蹬在井台边上往上扽,吊水就轻松多了,一桶水一个人虽吃力也能拉上来。打了井,吃水再不到下沟里去担了,父亲、二伯父也就和大伯父一起去给别人家帮工了。

哪能知道,到冬天农历十一月初七晚上,发生了一场灾难性的地震,窑被震塌了,我的大妈和大妈的两个孩子压死在窑里,奶奶和小姑幸免于难。我的爷爷给别人家去说媒,压死在李家湾的油坊里,直到第二年土消了才挖出尸身。

平峰梁上的窑洞摇塌了,没地方住了,加上大妈和她的孩子被压死,大爹伤心地带着一家人搬离平峰梁到蒿蒿川,又几经搬迁,十多年后定居在平峰梁北边炸山梁下边的萧堡子沟。萧堡子沟因从南边搬来的萧家,生活较为富裕,快解放的前几年为了防土匪抢掠叫我父亲打了堡子而得的名。

我们家虽搬离了平峰梁,但因那口水井没受地震影响,不但完好无损,而且水饱且甜,不久就有人家搬到山上居住。后来居住的人越来越多了,到新齐坝赶集的人越来越少,反而都喜欢爬到这座山梁上去热闹。于是,新齐坝的集市立不下去了,就搬到了平峰梁上。大概这时候平峰梁的豁岘已被住户用挖窑的窑土填出来的街道(当时应是两边住户的门摊)在当豁岘,人们便把这座无名的山梁起名平峰梁了。

到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平峰梁已经很有规模了,不仅普通住户越来越多,而且一些殷实的大户如野狐岔尹家也到山上盖了房修了院。集市也越来越大,东南西北四路八线甚至几十里外的人都愿意爬坡来到这里赶集,成了四里八乡的大集镇。

为了使集镇更像个集镇,也为了使集镇更加聚气,懂风水的人建议在豁岘的两头各筑一个碉堡,以挡住北边来的煞气,也防止把集镇上的才气从南边漏掉,住在集镇上的大户带头出资,在豁岘的两边各打了一个碉堡。

那时候,豁岘里就这一口井,不管住户还是赶路赶集的人,都靠这口水井饮用。住得人多了尤其有钱的大户人家住得多了,土匪也常来山上抢劫。为了保护财产,大户人家出钱在南山山顶打了一座团庄堡子,设置了民防,有了乡公所。

民国25年农历八月(1936年10月)红军经过平峰梁时,贺龙、邓小平等红军将领都住在平峰梁上,喝了几天这口井里的水。民国三十一年即1942年西吉建县之年,在平峰东南山腰修建了一所气势宏伟、结构紧凑的四合院式学校——平峰小学,开创了平峰办学的新纪元。后来设立了平峰镇,在豁岘东北边碉堡旁修建了两层戏楼,镇管所、邮政所、商店等相继设立,平峰梁热闹空前,繁盛空前。

居住生活在平峰梁上的人越来越多,喝平峰梁上父亲挖的那口水井水的人越来越多。是那口水井,养育了当年生活在平峰梁上的所有人。如今,父亲挖的那口水井已被填埋,人们大都忘记了她的辉煌的过去。父亲的那口水井,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和记忆,但她永远不会淡出父亲以及他的平峰梁的历史。

父亲带平峰红军会师将台堡

父亲曾给我们讲过他见红军和带红军到将台堡的故事:

民国25年(公元1936年)秋天,地里的莜麦等庄家都收割完了,莜麦码码码满地里。一天,集市上跟集的人都悄悄议论,有南里上来的红军将要经过平峰梁了,国民党军队在后勾子追着,怕是要有一场恶仗打呢。当时都只是听说红军是爱护老百姓的军队,但究竟是啥样子,谁也都没见过。一些大户人家听到消息,已经开始把家里贵重的东西藏的藏,转移的转移了。

过了两天,大概晌午时分,隆隆的吼声从山梁上响过来了,响声像打雷又像空磨子吼。大家都没听过这声音,都有点害怕。一会儿,从南半个山梁上飞来了一个像老鹰一样的东西,大得很,轰隆隆的,吼声越来越大,震得地皮子哗啦啦地抖哩。人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会飞的东西是个啥东西,都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盯着那个白亮亮的“鹰”看,只见那只“鹰”擦着平峰山头上来,顺着沙家洼梁皮向北飞行。刚飞过李家湾豁岘,又折了回来,在沙洼梁、平峰梁上来来去去盘旋了三四个圈圈,猛然在沙洼梁上向下一冲,像驴巴粪一样巴下来一个大得很的黑疙瘩,从半空中掉下来掉到沙洼梁上,“咚”的一声,一道巨大的土浪“唰”地冲向半天云里。

“臧不得了了,这狗日的扔(er)炸弹了!”看到的人都惊呼着,也不知道躲藏。那只“鹰”扔了一个炸弹,又在山头上转了一个圈儿,吼声吼过平峰南梁慢慢听不见了。我们一些胆大的年轻人和半大的娃娃奔跑到发生巨响的地方一看,我的个咣咣,炸了大涝坝大的一个坑,把泥土冲了几十丈远。有信息灵便的人说,这是国民党的飞机,追着炸红军哩。还没见红军来的影子,这狗日的鼻子尖得很,倒提前来了,想先给红军一个下马威,看你红军还敢来敢逗留不。从这天扔了炸弹起,飞机几乎每一天来一次,有时候早晨,有时候午后,有时候晌午会(下午四五点)。

这样议论了两三天,山上真的来了红军。先见到红军的人一边大喊“红军上来了,快跑!”一边奔跑着东躲西藏。红军看见有人跑,就在后边大喊:“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是红军,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保护老百姓、为老百姓打天下的队伍。”胆大的、见过国民党兵的人或躲到墙下或站在树后观望。原以为红军红军,都是些戴红帽子穿红衣裳的兵,谁知道他们都穿着新旧不一的灰布衣服,颜色深灰浅灰不大一致,帽子上别着红五角星,衣服领子两边缝着红领章,腿子上打着裹腿,个个脸上虽然有些疲乏但都很精神,好多还是嫩森森的娃娃,还有大女子。他们来到街上既不进住户的家门,也不进店铺,而是把背的行李整齐地放在空闲的墙根下,有的开始往墙上刷标语,有的向住户借扫帚笤帚铁锨打扫街道,有的经住户同意进了院子扫院子,有的问哪里取水。知道山上只有一口井,他们问还可在哪里打上水?就借了住户的水桶水担,三三五五顺着东坡下去,到我们上湾的沟里担水。

住户们看见红军又亲热又勤快,还不扰民,都不忍心让他们住在外边,家家户户就把红军叫进家门,住处宽展的就腾住处,住处窄扁的就把门板卸下来,有木板的把木板抬出来,支在空窑里或者窑亮子下边的院子里。红军们在每一家唱着歌出出进进,“大爷”“大娘”“大嫂”甜甜地叫着,像一家人一样亲切快乐。他们把老百姓痛恨的几个土豪抓起来进行批斗。晚上他们组织住户开会讲红军的主张,讲革命的道理,动员穷苦大众打土豪分田地,建设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公平新社会;白天他们就到地里和穷苦农民一起劳动,满山的欢声笑语。

这样过了两三天,一天中午缓起时间不长,远远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又上来了,一会儿,一架大飞机擦着平峰南梁的梁皮又飞过来了,在沙洼梁、炸山梁上绕圈子。在地里干活的红军高声喊着:“乡亲们,快趴下!赶快躲到埂子下或者钻到粮食码码里躲起来!”红军们跑着喊着拉着地里干活的人跑的跑趴的趴,有的端起枪准备射击。飞机在平峰山梁上绕了两三圈,看着要生事的样子,气势汹汹的,飞走了又飞回来,飞得很低,眼看着要撞上山上的堡子了,又一个转身,在沙洼梁、炸山梁上盘旋了一圈,快飞到平峰梁豁岘碉堡上边的时候一个俯冲,冒着黑烟扔下一个很大的黑东西,红军赶快喊:“飞机扔炸弹了,赶快卧倒!”在平峰梁顶上的红军、豁岘堡子上的红军哒哒哒地向着飞机开枪射击。这时“咚”的一声,上街道靠近碉堡的地方泥土冲上了半天空,一条狗吱吱吱叫着从上街道跑下来,肠子炸出来曳了一两丈长。

飞机扔下炸弹冒着黑烟飞走了,从堡子里跑出来几十个红军把炸弹炸的大坑包围起来,一会出来了一个大个子、很魁梧的红军,像是一个领导,在坑边上绕着看。那天正好有集,跟集的人走得只剩下不多的几个人,正坐在下街道戏台子底下浪闲,看见飞机扔下炸弹炸了涝坝大的坑,都想上去看又不敢去看。父亲说,那几天我都在街上,我当时虚岁三十的样子,年轻胆大,就提着拾粪筐子,拿着拾粪小铁锨,假装着去拾粪,从下街往上街走。走到那个弹坑旁边,也不敢正眼看,边走边用斜眼偷看,看见堡子根底下,几十个士兵围着弹坑,一个腰里系着皮带、别着盒子枪、长得很魁梧的大个子红军,脸色很沉重地绕着弹坑转圈子。父亲说他远离弹坑慢慢走过去,走到豁岘那头又折回,慢慢往下走,看见从碉堡门里又走出来了一个小个子红军,走到大个子跟前说了几句啥话,跟着大个子红军绕弹坑转了一圈,就一起走进碉堡,其他红军也进了碉堡,堡门被迅速闭上,门外两个兵站着岗哨。看见弹坑边没红军了,他才敢靠近弹坑,街上的老汉娃娃也都慢慢溜到弹坑跟前观看。“我的咣咣,这么大的个大坑,大坑在堡子门口,把大半个街道炸着堵上了。如果再往前扔上四五尺,就把碉堡也炸飞了,里边的红军首长怕就都被炸了,好险啦!”看的人悄悄议论。看着飞机飞走了,山上干活的人和红军又都一起干活。

第二天,有消息说,国民党的军队从静宁那边追上来了,离平峰梁只有三四十里路了。有人说,红军和国民党军队要在平峰梁上打仗了;有人说红军要撤走了,听说要到陕北去,现在要到将台堡兴隆镇与红军大部队会师。红军在寻找熟悉到将台路的人。父亲说他自十二岁就出外打堡子,跑遍了周围一二百里的山山洼洼,人都说让我给红军带路最合适。当时家里就没二亩地,种的粮食只剩半亩洋芋还在地里,也没人叫着打堡子,给旁人帮工可干可不干,他也正想多了解了解红军,就答应给红军带路。在炸弹坑边转着看的那个首长问他,“到将台堡哪条路好走又最近?”父亲说,要说好走,就要沿着梁上的大路走,大概要一百二三十里路,快快走也要整整一天多的时间;如果走近路,从这下河里下去顺河走,只有五六十里路,大半天时间就走到了,就是路不好走,不能骑马。首长说,“那就走近路,你给咱们带路,带到将台堡,如果家里人同意,你也想跟我们一起去当红军,我就带你走,一起打鬼子去”。

本来打算第二天走,有消息说国民党军队快赶上来了,不足二十里地了,红军就都打起背包,收拾好东西,把街道、家家户户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吃过午饭就开拔了。红军与百姓一起吃住了几天时间,都有了感情,老人们拉着红军的手,舍不得让他们走,眼泪哗哗的。红军“大爷”“大娘”亲热地叫着安慰说:“我们要去抗日,打日本鬼子,把鬼子们赶出中国我们还会回来的。大家要团结起来打土豪分田地做自己的主人。我们已经镇压了地主恶霸,那些地主豪绅们如果再敢欺负你们,你们就和他们斗争。”红军边说着边排起队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我在前边领路,部队长蛇一样从平峰梁顺着坡下来,从我们的对面子河边往下走,一直沿着沟到民和,到王民过了烂泥河,上了王民的山梁,顺梁毛家沟下去过了河就是将台。早到将台的红军看见我们这边的红军从山上下来了,都高喊着往山上跑着迎接;这边山上的红军高兴地呼喊着往下跑,半道山梁,整个将台川,人山人海,一篇欢呼声。

把红军领到的第二天,红军在将台堡召开了会师大会,就相继开拔往北走了。要跟红军一起走,那个首长找到我说,“老乡,我不能带你走了,要你回去当农会主席,组织农民起来闹革命。你们平峰镇的人民都很好,都能支持红军,我们很感谢,但刚刚几天,农民还没动员起来,革命觉悟都还不高,你要回去好好发挥作用,把大家动员组织起来,成立农会,你的担子并不比我们轻啊!”我父亲还要争取跟着走,那首长说:“你已经是共产党在地方的小领导了,要服从革命分配啊。回去赶快把农会组织起来。”说完和他握了手,就挥手走了。我觉着(geche)红军不带我走,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转,硬是忍着没流下来,就回头一路小跑回来了。

回到村口,碰见一个老人拉我到偏僻的地方说,“你赶快躲起来吧,你刚带红军走了,乡公所的人就到你家抓你去了,没找着你,让家人等你回来把你送到乡公所来。你赶快出去躲去吧,不然叫他们抓着,恐怕就没命了。”我悄悄回家拿上打堡子的葽镢和五尺棍,赶快从家里出来,刚走过豁岘,乡公所领着人又冲进了家里抓人,幸亏我在老人通风报信下得以逃脱。这一出去,我就大半年没敢回家。不要说办农会,当农会主席,就是正常的回家都不可能。

父亲的平峰梁

看到这个题目,一定会有人问:你这话说的,平峰梁怎么会是你父亲的呢?

您别不信,我先大致说三个方面,您自己来判断平峰梁是不是我父亲的。

第一,平峰梁上最早居住的人家是我们家,是我父亲打了那眼井,平峰梁上才慢慢有人居住,才有了后来的发展和今天的繁荣,难道不可以说平峰梁是我父亲的?第二,父亲是个打堡子的“工头”,他大半辈子在西吉、隆德、静宁、会宁等方圆一二百里范围内打过无数堡子,平峰山梁上团庄堡子两边的那两座碉堡,就是解放前曹乡长请我父亲拴葽架椽打的,到现在那堡子还完好无损地伫立在平峰的山头上,这还不能证明是我父亲的平峰梁吗?第三,父亲大半生都给私家打堡子打庄院,在他人生的晚年,才做了一项为公家干的最有意义最有价值也最让他自豪的工程——在山梁的陡坡上架椽拴葽打了平峰粮库,成了当时乃至今后二三十年间平峰梁上一道很美的风景,这难道不能充分证明平峰梁是我父亲的平峰梁吗?

父亲十岁左右就跟着我的爷爷奶奶由南而北逃荒要饭一二百里路,爬上周围最高的山梁,在他的父亲和大哥我的爷爷和大伯父刨挖的湿窑洞里安下身子,跟着我的爷爷伯父挖出炕大的地块,撒上能快长能救命的菜籽,开出一溜溜磨盘宽的陡地,撒上养家糊口的粮食种子,一边给别人家帮工混肚子,一边期盼着种子发芽,日子也就这样生根发芽。起初,平峰梁只有或长或短的草,几乎没有树,哪怕是柳树榆树或者杏树。父亲就和我的爷爷伯父们在给远远的村庄里的人家干活返回时候,向人家要着砍上一节湿棍拿回来栽在庄园周围,或者在别人家园子里,在回来的路上,碰上杏核桃核之类捡上装回家埋在地埂埂上,水渠边上,父亲和二伯父不时把从下沟里抬或者担上来的珍贵的水浇上一碗半马勺。第二年开春他们都发芽了,长叶了,长躯干了,一棵幼小的柳树或者杏树开始慢慢生长。两三年之后,柳树在门埂子边上、门前的水渠边上由一棵两棵站成了一排、两排,个头也超过了大人,给山梁增加了一道勃发的风景,夏天已能给人撑出伞盖一般大的阴凉,遮挡日头毒辣辣的暴晒。杏树在地埂或小园子里这里几株,那里几棵,零散而不规则地长着,有的在春天开始开花,给山梁增添了一种热闹的颜色,使山梁焕发出另一种生气。寂寞荒凉的山上有了人气,孤独困难的一家子人活得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大概是父亲和二伯父抬水担水太吃力太辛苦,才想到在家门口挖一口井,以减少在下沟里抬水担水的辛苦。当年的两个毛头孩子玩耍着挖井,居然真挖开了一口水又甜又饱的井,使一架无人居住的高高山梁上渐渐住上了越来越多的人家,使一道深深豁岘居然成了四路八线的人都愿意爬上去跟集赶热闹的繁盛不衰的集市,使无人居住的山梁居然成了一级政府机构所在地。这些都是父亲挖井时不会想到的。他俩当时挖井就是为了解决家里人的吃水问题,说穿了就是不让自己再吃力地去抬水担水,而一旦把井挖成,就远远超出他俩当初挖井的想象和意义,更没有估量出井的后期价值。如果说,是我们家第一个开启了在平峰梁现代人居住的新纪元的话,可以说是我的父亲我的二伯父因为挖开一口水源不枯的水井而带来了平峰梁的现代文明。从这个意义上说,平峰梁是父亲的梁不为过吧!

民国九年的海原大地震虽然给我们家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使我们家搬离了这个自己亲手创造、让人难以割离但又使一个完整兴旺的家破碎得让人伤心得不得不逃离的寓身之所,先后多次寄居到异地他湾,但父亲伯父们还是每隔几天要到这座山梁上赶集购买交易生活必需品甚至了解各种谋生信息。

搬离平峰梁之后,父亲走南闯北,给人家打堡子出苦力讨生活,逐渐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手艺人——架椽拴葽打堡子的师傅,在方圆一二百里的山梁村庄打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堡子,在那个特定的土匪猖獗的慌乱的年月,为保一户或一方平安,发挥了他特有的技能,做出了他应有的贡献,也创造了在那个时代不算什么,而在现在看来是一种独特的文化——堡子文化。

父亲万万没有想到,在搬离平峰梁二十多年之后,大约解放前两年,时任平峰乡乡长的曹乡长,屈驾请他在平峰梁团庄堡子两边的山梁上打两座碉堡。很显然,他筑这两座碉堡是想像老百姓防土匪一样高高地观察和防范共产党的部队。打堡子是父亲的老本行,驾轻就熟,父亲欣然应允。

这时我们家早定居在萧堡子沟炸山梁下边的一道地埂下,离平峰梁就二三里路,父亲一大早起来喝完茶展脚就到。父亲拿上他的五尺棍,腰里别上他拴葽的小葽镢,到平峰南梁上,按照曹乡长的要求,叫阴阳先生搭罗盘定方位划线,举行了隆重的奠基仪式,指挥几十个民工挖了两丈多宽、一丈多深的大壕,就结结实实一层层把地基筑上来,筑到离地面两三尺的时候,重新放好线,按线里外架椽填土筑墙打堡子。打了大半年时间,两座四四方方高矮不同的碉堡就伫立在山梁,俨然是平峰梁上站立的两个岗哨,将山的四面尽收眼底,护卫着平峰的一方平安,与团庄堡子一起构成了平峰山梁上的一道优美风景。可曹乡长哪里料到,碉堡打成不到两年,他也没能阻挡住共产党解放平峰梁的气势,他却在平峰解放的巨大气势下一溜烟跑了。

一晃又过去了二十多年,我们家因庄院里的后崖窑被洪水冲塌,三四丈高的后崖背被冲成了一个大水渠,一下雨山上的雨水就从这个水渠流下从院里流出,天晴的日子,生产队或者邻居家的羊也经常从那道渠里下去,进到我家的院子里。这样的庄院自然是再无法居住下去,我们就申请打新院搬到了炸山梁的半山腰。

1975年的春天,山上的草都没长出几棵,光秃秃的。家里的回销粮(也叫供应粮)不够吃,糊糊汤经常是喝了上顿没下顿,父亲被饿得忍不住常在磨翅缝里用细铁丝扣一点点带麸皮的面,放在喝茶罐里熬开喝。我们为父亲能不能撑到新粮下来而担心,他毕竟是接近七十岁的人了。

一天中午吃过饭,公社粮站站长来家里找父亲,说国家要在平峰梁上建储备粮库,地址选在平峰西山梁公路后边,山高坡陡,需要把陡坡挖平架起高埂子才能建宽敞的粮库院子。他是来请父亲去架粮库的。

父亲说他整天饿得站都站不稳,哪还有力气去架粮库?

主任听出我父亲没有一口回绝,就赶紧许愿说:“只要您老答应去给我们架粮库,我保证给您一天三顿,顿顿白面顿顿肉让您尽饱吃,还每天给您几块钱的补助。”

父亲一听他这快进土的人,在整天饿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还有送上门来让他吃饱肚子的差事,为了能吃饱肚子,这差事也可以考虑,就是担心他已经没有力气勾起那椽子。

粮站站长看出父亲的担心,就说“您老去就是看着放椽,力气活让年轻人干。您看谁可以帮您,我们找生产队商量就让来帮您。”

父亲说,我晚上和儿子们商量一下,明天给你话吧。

站长赶快说:“如果您的儿子不放心,可以让一个能帮你的跟上帮您照顾您。”

父亲晚上考虑了一下,决定答应这差事:一来他可以吃饱肚子,不至于因饿肚子饿得心发慌想上吊;二来他在家里的那两碗汤可以省出来让家人吃;三还可以挣几个补助既补贴家里又可帮补一下老大和老二(即我大哥我二哥)。

第二天一大早粮库主任就来我家问父亲,主要还是来劝说父亲,没想到父亲很痛快地答应了,高兴地说:“拿上您的家当这就跟我走,我已经把炉子生着,到粮站喝茶。”

父亲绕绕歪歪走到放烂东西的崖窑里,取出挂在墙上尘土落了半尺厚的葽镢和五尺棍,被主任掺扶着去了平峰梁上的粮站。晚上家里人正吃饭时父亲回来了,明显感觉他的腿脚已经有劲了,走路不怎么绕了。我们问他吃饭吗?他说他在粮站灶上吃了,白面馒头肉菜,吃得饱得很。父亲说话都有了力气。这正印证了“人是铁饭是钢”俗语的正确性。

从此,天不亮,父亲茶也不喝就出门到平峰梁上去干活,晚上天麻麻黑才回来,真称得上是早出晚归、披星戴月。

我们家在北山炸山梁的半山腰,距平峰梁很近,拉条直线不过二里路,父亲要架的粮库我们站在院里的房台子上也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从父亲跟着粮站主任去的那天起,我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平峰梁大路后边新粮库的动静和变化。父亲刚去的几天,好像是把那坡地的北头下了长长的一道埂子,下埂子的土用架子车拉着堆到南头,几天就堆出了高高的山头。过了几天,不见往南头堆土了,反而把拉过去的土又慢慢地往回拉。父亲晚上回来我问为啥把土拉过去又拉过来?父亲说:“粮库埂子太长,一次架不起来,要分两次架。先从北边架起,两三丈高的外墙,最少要筑一两丈宽的地基,就把北边的土先拉过去,挖开一丈多宽、两三尺深的渠,把地基杵瓷实,架起的墙就不会滑塌,地基杵不扎实,墙打起来就会走了(即滑坡)。”

原来这样,我第一次听说,架墙还有这么多学问。

一天晚上回来,我终于看见两三尺高的粮库埂子的影子了。自此,粮库埂子一尺二尺一天比一天增高。

大概粮库埂子打了丈把高了,我趁到平峰街上办事的机会,去工地仔细看父亲架墙场面。站在墙下边公路上看,架的这一半埂子大约有三四十丈长,去了椽的墙面,像刀切的一般直平,一道道椽路笔直笔直,每道椽路上都整齐地外露着三四寸长的细柳枝。我看见父亲趴在埂子沿上用葽镢砍断一头的树条,用左手拿的葽镢提在椽上,右手又去砍另一端的柳枝葽。刚砍断,右手中的葽镢很迅捷地在椽的中间往上一勾,胳臂一般粗、丈余长的松椽,像着了魔似的,直直地跃起三四尺高,到父亲的眼前,父亲把葽镢往身边一放,一把抓住飞起的椽又稳稳地放在刚筑过的椽上。埂子用四搭(四层)椽往上架,每根椽都用湿柳梢在两头拴着。看那椽,整齐地列成一排,给人一种团结的力量。我从公路边走过去,从还没架埂子的那边被人踩得光滑瓷实的坡子上上去,看到架墙工地上有近百人,几十辆架子车来去装土倒土,陡坡地已挖出十几丈宽的略有斜坡场地,取土的后坡已有一两丈高。前边架埂子的地方最吸引人。四五个人在前边将倒下的土用平头铁锨铲平,用锨背把大土块拍烂,边用铁锨刮土边用脚靸着踩着,尤其椽边刮土踩土的两个人刮踩得很仔细。

十几个打杵子的人,每人提着一把铁杵子杵三路,打头路杵子的排在最前边,二路、三路……依次排开,排成一字斜线,迈动脚步、抬杵子的姿势和高度,杵把向外展、杵头向里倾斜抬到膝盖高低,前脚一迈抬杵子,后脚脚尖外展,脚后跟碰在一起杵子落下,正落在两脚尖之间,右手轻轻往里一旋,杵子窝个个明亮亮的,连一点浮土都很少见。这就是行家打墙。拉车倒土的跑着把土装在架子车上往拴上椽的地方倒,打杵子的前边打,我父亲两手各拿一把葽镢,就跟在打过的后边,趴下将拴在椽两头固定椽的柳条砍断,右手葽镢在椽的中间勾住,左手葽镢背轻轻磕椽,让椽上的粘土松动,右脚蹲地,右手葽镢往上一提,丈把长的椽被轻松地提到胸前,迅速放下葽镢,一把抓住椽,稳稳地放在打过的椽路上边,左右两头各抓一把土拍到椽子下边,把椽稳住,用葽镢侧边测一下斜度,便拿一跟柳条在离椽头二尺左右地方把柳条从椽下边穿过去又折回来,攥在一起拧两下,左手攥住柳条,右手用葽镢在打过的地上斜挖一个深渠,把柳条窝进去,一拧,抽紧,用葽镢勾土填在压进柳条的渠里,用葽镢背或立起用葽镢把砸几下,椽的这段就拴好,紧接着拴椽的另一端。动作娴熟精准,干脆利落,让人感叹。尤其勾拿椽子那动作,让人惊异!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勾提、抓放那椽子,即使力气很大的年轻人也不一定抓拿得住,父亲却似乎一点不费力气。

这大概就是父亲从十几岁打堡子当工头练出的真功夫。椽一路砍一路提一路安放一路拴过去,土又把椽一路填满,后边又紧跟刮踩,打杵子的又一层一路打过来……我被父亲和他的夯筑团队的密切合作而感动。我不止一次地见过父亲打庄院,也亲自在父亲指导下打过庄院,但没有见过父亲拴这么浩大的工程场面,由此我就想象出父亲过去是如何潇洒自如地拴堡子打堡子了。

经过六七个月的苦战,三丈多高的粮库埂子筑起来了,父亲又在边上打了七八尺高的院墙,在粮库南门口打了独立的高房墩,门外又架了结实的斜坡门埂子,开出了装粮大卡车能出进对开的路面。整个粮库院落大功告成,雄伟壮观的平峰粮库成了平峰梁乃至远近闻名的一道靓丽风景。父亲打堡子生涯中最荣耀最得意的一笔永远留在父亲的“工头”记忆中,也留在他的儿子我的弟兄们记忆中,留在当时平峰粮库管理人员及其整个路过平峰的人的记忆中……

父亲因拴粮库吃饱了肚子养活了自己,也因拴粮库得的补助补贴了家用和已经分家而过的他的几个儿子我的几个哥哥家的生活,使我们都顺利地度过了一年多的艰难岁月。四年后的1979年农历二月,父亲没等住喝上我从教师进修学校毕业成为公家人用工资给他称的茶叶而遗憾地离开了他不愿离开的花花世界。父亲也万万不会想到,改革开放之后,国家粮库也转型,平峰梁上的粮库撤销,他用他晚年的心血筑就的粮库,会被彻底拆除,几乎没留下一点痕迹。但平峰梁作为地道的父亲的山梁将永远不会被抹煞。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父亲的山梁!

平峰梁,父亲的梁。

作者|尤屹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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