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杂剧女性形象研究

2024-09-07 版权声明 我要投稿

关汉卿杂剧女性形象研究(精选3篇)

关汉卿杂剧女性形象研究 篇1

摘要:女性形象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在古代作家笔下一直是以被侮辱被贬斥的形象出现在读者面前的,但生活在元代的剧作家关汉卿却以饱蘸真情的笔触抒写了一群不同凡响的女性,她们为古代女性文学画廊增添了异彩,他杂剧中的众多女性形象大体可以分为三类,而这些特征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女性观,关汉卿所生活的时代背景及个人的境遇性格有着密切的关系。关键词:关汉卿 女性形象 类型 窦娥 原因

元代戏剧的出现标志着中国戏曲开始成熟,元代戏剧的闪光点不仅在于它奠定了中国古典戏曲融各种文学,艺术为一体的特征。更为重要的是在内容上有了新的突破,在生活上更贴近人民。尤其是妇女,在女性形象的塑造上以反传统的鄙视,怜悯,同情的态度,而是正面歌颂了女性的智慧和胆识,女性形象因此得以在元代戏剧中大放异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元代戏剧女性形象所达到的高度被认为是元代戏剧作家至为卓越的精神高度,代表了元代戏剧创作的最高成就。

关汉卿是元代最有成就的杂剧作家,也是元杂剧的主要奠基人和元代前期的剧坛领袖,是中国古代戏曲创作的杰出代表作家,从元代起,他就获得了广泛的赞誉,被列为“元曲四大家”之首,王国维的《宋元戏曲考》美其:“关汉卿一空倚傍,自铸伟辞。而其言曲尽人情,字字本色,古当为元人第一”,他是“驱梨园领袖,总编修师首,捻杂剧班头!”他在中国戏剧文学史上的地位则被比之于英国戏剧史上的莎士比亚,相当于诗歌史上的屈原,散文史上的司马迁,是一个把毕生精力都献给了他所热爱的杂剧事业并使戏剧这种通俗文学步入大雅之堂的伟大的拓荒者。关汉卿一生共写杂剧六十七种,比莎氏还多三十种,其杂剧约占元杂剧总数的十分之一,在关汉卿一生的杂剧创作中,以妇女为主人公的戏占了十三个,由此可见他倾注在女性形象上的心血。在中国文学史上,还没有一个戏曲家像关汉卿那样塑造出如此众多而又璀璨夺目的女性群像,也没有一个剧作家像关汉卿那样敢在自传性的作品里表示自己将永远和社会底层的烟花艺妓书会才人一道,不怕压迫折挠,奋战不息,至死方休,充分显现出一个多才多艺的戏剧家的战斗精神,关汉卿一生塑造了众多的女性形象,他对不同女性的描写与塑造,总是从平等自由的角度入手,其笔下的妓女、丫鬟、寡妇等的不幸生活,正是元代妇女悲惨命运的缩影,在关汉卿的笔下,他们不再是“理想”的模式,而是活生生的人的真实的写照,每一个女性由于身世、性格等的不同,都具有不可混淆的个性。她们大多出身微贱,社会地位低下,要么被统治者渔色猎艳,要么被封建剥削者残酷奴役,但她们都是桀骜不驯的勇士,在阶级压迫和封建婚姻制度的摧残束缚下为争取自由幸福而不懈斗争。这些女性形象具体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权豪势要阶层迫害下的妇女,代表作如《窦娥冤》、《蝴蝶梦》、《望江亭》、《五候宴》;二是卖淫制度下的妓女,代表作如《救风尘》、《金线池》、《谢天香》,三是门第婚姻制度下的妇女,代表作如《拜月厅》、《调风月》。这三类作品概括起来集中表现如下几个重要特点,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些在怒吼,在抗争的女性形象: 一是涉及多种多样的社会生活层面、并深刻地揭示社会黑暗面的女性形象,如《调风月》中的燕燕是受尽主子凌辱的奴婢,《五候宴》中的王大嫂,是受尽地主压榨的乳娘;《窦娥冤》中的窦娥是受尽泼皮、酷吏折磨的寡妇;《救风尘》中的赵盼儿;《金线池》中的杜蕊娘、《谢天香》中的谢天香是受尽嫖客、鸨儿、官府蹂躏的妓女。即便是《望江亭》.中的学士夫人谭记儿,也在权豪势要的逼迫下无处安身,即便是《拜月亭》中的将门小姐王瑞兰,也在门第藩篱的拘囿中失去了婚姻自由。这些妇女形象,尽管社会地位各不相同,但在关汉卿的笔下,都是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被压迫者,关汉卿通过表现她们的不幸遭遇,反映了盘踞于生活各个方面的诸如权豪势要、卖淫制度、门第婚姻的罪恶,从而把妇女问题作为一个带有根本性和普遍性的社会问题提了出来,使得关汉卿创造的这些妇女形象具有了更为广泛更为深 刻的社会意义。

二是反映社会对弱者的压迫以及命运对个人压迫的同时,始终表现妇女们的顽强斗争精神和对于美好人生的执着追求,有“花花太岁为第一,浪子丧门世无对”的杨衙内,就有能够“着那斯磕头见一番,恰便是神羊儿忙跪膝”的谭记儿,(《望江亭》);有“杀人只当房檐上揭片瓦,打死人不偿命的葛皇亲”,就有支持三个儿子为父报仇,直令仇人“血泊里也停尸”的王婆婆(《蝴蝶梦》),有把“人是贱虫,不打不招”奉为治事经典的桃杌太守,就有痛斥“官吏毎无心正法,使百法有口难言”的吏治腐败的窦娥(《窦娥冤》),有“骑马一世”惯于玩弄女性的花台子弟周舍,就有让他在“驴被上失一脚”,反被玩弄的赵盼儿(《救风尘》)。总之,有压迫就有反抗。压迫的越厉害,反抗的也越激烈,关汉卿笔下的妇女形象很少是安于命运摆布的可怜虫,而是敢于同压迫者进行针锋相对的勇士。三是集中反映了社会中各阶层妇女的生活遭遇和生活理想,热情赞美她们的美好品格,这些形象本执着于自己的生活意愿,要求并不高。窦娥只要做一个尽孝守节的寡妇;赵盼儿作为烟花妓女,也只想拣个称心人从良嫁出去,至于婢女燕燕能够成为主人的侍妾也就心满意足,但是,关汉卿通过展示她们的遭遇告诉观众,在她们生活的现实社会里,就连这种可怜的愿望也会横遭恶势力的戕害而无从实现,物极必反,关汉卿忠于现实生活发展的逻辑,令人信服发热地反映了她们从逆来顺受到被逼无奈奋起反抗的进程,又满怀激情地肯定和赞扬了这种社会最底层的觉醒,这些形象在逆来顺受的过程中,深悉压迫者的阴谋诡计,所以斗争起来针锋相对,必然显示出非凡的智慧;又因为郁积了对压迫者的深仇大恨,所以一但起而斗争,其来势也便十分勇猛。虽然压迫者貌似强大,作者却总把他们放在被愚弄的地位上,由于妇女们爆发出来的智慧勇敢,终于大倒其霉,进而揭示下层妇女的苦难,最终又通过多少令人快意的结局有所消解,让观众宣泄了内心对社会对人生的不满,又在心理上得到一定的安慰和满足。

(一)感天动地的复仇女神—窦娥,《感天动地窦娥冤》是关汉卿的杰出代表作,亦是我国“团圆式”悲剧的典型代表,由于剧作极富现实意义,“窦娥冤”成了中国千百年来一切冤狱错案的代名词,窦娥亦成了中国封建社会底层女性的缩影。并深受元代以来千万民众的喜爱,窦娥是个极具悲剧性的人物,其性格主要表现为柔顺与抗争的对立统一,过早地遭受失恃之痛和贫困之苦,使得窦娥从小就养成了柔顺的性格,她对早年守寡的婆婆孝顺有加,恪守孝道和妇道,一直是一个贤惠的好媳妇;并在与张驴儿对簿公堂时,为了婆婆不受刑,她勇敢 地承担了死罪;临行前,她怕婆婆看见伤心,要求从后街走,死到临头还想着婆婆,当她的冤屈得以昭雪后,她请求父亲帮她照看孤苦伶仃的婆婆。至此她的善良柔顺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而她的独特的韧性则表现为:(1)在屈从和抗争的选择中,她痛苦地选择了后者,这样一来首先和自己发生冲突的便是婆婆,于是原来十分柔顺的她竟谴责婆婆“怕没的贞心自守”,“你岂不知羞”,当面顶撞,据理力争。而面对张驴儿父子的威逼,她镇定自若,针锋相对,毫不屈从,并以及其蔑视鄙弃的态度对待他们。在这里她的抗争,不仅仅是恪守妇道,更是下意识的自身尊严的维护,尤其当张驴儿借自己老子之死事件要挟窦娥婆媳时,她“情愿和你见官去”,在公堂上,她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此时她对官衙还抱有希望,按一般小民的想法,指望官府为她辨明冤屈,把她从泼皮无赖的欺悔下解救下来,而得到的却是不问青红皂白的酷刑,将无辜的窦娥“打得一道血,一层皮”打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昏死过去,于是她明白了“衙门自古向南开,就中无个不冤哉”的黑暗现实,希望虽然破灭,但她誓死不招。但是为了婆婆免受毒打,她强行吞下屈辱与不公,含冤招认,不得不“做了个衔冤负屈没头鬼”。(2)在理想彻底破灭之后,窦娥性格里的深层的反抗火花被点燃了起来,满腔怒火喷薄而出,于是她强烈控诉了黑暗的社会现实:“天地也做的歌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拟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这一则“天问”,喊出了千千万万受压迫者的心声,既是对黑暗的封建社会的强烈控诉,也是对封建统治秩序的大胆批判与否定。可是窦娥毕竟 是个受迫害的弱女子,“只落得两泪涟涟”,无可奈何却又充满怨气,在生命的最后一息,她立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练,六月飞雪,楚州地区“亢旱三年”或许人们以为这三桩誓愿过于毒辣,因为最终遭殃的仍是老百姓,但是窦娥毕竟只是封建社会的弱女子。面对黑暗的现实她无能为力却又怨气冲天,惟有如此发誓才能表明窦娥的冤屈之深及至死不屈的反抗精神,值得注意的是白练,白雪暗示着窦娥的清白,而且白雪葬身,胜过埋在古陌荒阡,这同不要血洒红尘一样,表示了窦娥对那个污浊社会的最后决裂,也表现了她品格的高洁,而三桩誓愿的实现,也正显示了这种愤怒的倒转乾坤的威力。

(二)《望江亭》中的谭记儿,和窦娥一样也是寡妇,其重嫁地方官白士中后为权势遮天的杨衙内所怀恨,杨衙内在圣上面前进谗言得金牌取白士中首级。谭记儿对杨衙内的强暴威胁毫不怯懦,她坚定的向杨衙内宣战,深夜扮成渔妇深入虎穴,其胆量豪气有如关云长单刀赴会,在望江亭顺利赚取金牌。势剑和文书,严惩了妄图杀夫占己的杨衙内。是谭记儿的美丽引起杨衙内的霸占之心,但又是她利用仪态风情惩治了杨衙内,可见关氏并没有把她简单的描写成一个国色天香的娇娃。关汉卿还以赞许之笔写着《蝴蝶梦》中的王婆婆,当王婆婆的丈夫,贫困农民王老汉被权豪势要葛彪打死而葛彪扬长而去时,王婆婆喊出了“便是他龙孙弟子,打杀人也吃官司。”(【鹊踏枝】第一折)在这儿,作者赋予了王婆婆“发平等”,“等贵贱”的思想。而且王婆婆对孩子报仇的行为给与鼓励并给他们以生死关头的安慰:“你爷爷雪恨合当是,便当刑死,赴阴司,也得个孝顺名儿!”(【柳叶儿】)一个既慈爱又富有反抗性的母亲跃然纸上。

(三)关汉卿塑造了许多门第婚姻藩篱冲决者的形象。封建婚姻强调“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个人的意见永不被采纳,他们只能循规蹈矩。诚如恩格斯所言:“在整个古代,婚姻的缔结者都是父母包办,当事人则安心顺从。”“结婚是一种政治行为,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不是个人的意愿。”而关汉卿却塑造了一个个婚姻的叛逆者,她们敢于追求,敢于反抗,不再是封建制度下驯服的羔羊。《拜月亭》中的王瑞兰温和,纯朴,重感情。在兵荒马乱之时,瑞兰与穷书生蒋世隆相遇结为夫妇,后于当官的父亲不期而遇,其父要带她离开,瑞兰大胆指责他狠心,无情肠,无可奈何的跟父亲走后,她发誓宁可当寡妇也不再嫁。回到家后她日夜思念无媒无娉的丈夫,更怨恨自己的“恨爹爹”。虽在剧情结束时蒋世隆中了状元才和瑞兰重聚的,但瑞兰父亲的反抗,无疑是对封建制度下的父权极大的藐视。《诈妮子调风月》中的燕燕聪明伶俐,争强好胜。身为婢女的燕燕也曾相信小千户的许诺,把自己的幸福系于小千户的爱情,但当她知道被遗弃的厄运已经降临到自己头上后,便采取了好不妥协的态度,跟人面兽心的主子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派她去为小千户说亲,她就极力从中说破它,派她去侍候小千户的婚礼。她竟当场大闹,揪出小千户在大庭广众下揭露他奸骗自己的丑恶行径,把喜堂搞个一团糟。关汉卿赋予燕燕无比的力量和豪气,使封建势力看到婢女不是能任意践踏的。

(四)旧时的个女艺人社会地位地下,娼妓更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与奴隶婢女相等。然而在关剧中,以青楼女子为主角的旦本戏有三种,即《赵盼儿风月究风尘》,《钱大伊智宠谢天香》,《杜蕊娘智赏金线池》,其中塑造了赵盼儿,谢天香和杜蕊娘三个形象鲜明富有个性的青楼小女子。在关汉卿的心目中才女不但出自“闺阁”,更出于“风尘”之中,而悲凉身世的风尘女子则尤令人怜惜,于是女性主义立场一贯的关汉卿便借用笔墨,深情地抒写了一个个令人难忘而又有血有肉的青楼女子。他同情她们,理解她们,赞颂她们,并且总要为她们安排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好一点的归宿。赵盼儿救出风尘姐妹宋引章,自己虽然继续着风尘生涯,但宋引章却甘心情愿地跟安秀实做夫妻去了;谢天香与柳永,杜蕊娘与书生韩辅臣亦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冰释前嫌,终成良缘。关汉卿的“郎君领袖”,“浪子班头”绝不是白当的,他让这些小女子的结局美好一点儿,实际上是希望现实生活中的更多的备受欺侮的女性获得精神的安慰,而他的《赵盼儿》便是展示这种希望的典型剧作。剧中的主人翁赵盼儿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有侠骨柔肠的青楼女子,她凭借自己的机智和勇敢,巧用风月手段解救了

风尘姐妹宋引章。深刻反映了底层受侮辱的女性的大胆的好反抗精神。

纵观漫长的一部中国文学史,从诗经到唐宋诗词,从传奇到宋元话本,形形色色的妇女形象可以联缀成一条绚丽多彩的画廊,但如关汉卿所创造的那样雄浑泼辣而又玲珑剔透,悲壮沉郁而又乐观豪迈,从大苦大难最终演化成大智大勇的妇女形象,却是不曾出现过的,仅从这一点上说,关汉卿的杂剧便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那么关汉卿何以创造出这些女性形象呢?

首先,关汉卿成功塑造这些女性形象深受中国传统女性文化的影响。

关汉卿杂剧女性形象研究 篇2

因此, 许多文学评论家都认为关汉卿“并不是简单地以女性为主角, 而是女主人翁遭遇的各个方面, 把妇女问题作为社会问题鲜明地提出来。”他们认为关汉卿在杂剧创作中, 对妇女的反抗精神予以高度赞扬, 对她们的不幸遭遇寄予深切同情, 并认为“最后的胜利总是在被压迫妇女们这一边。”妇女问题是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 中国妇女自从等级社会产生以来, 就受到歧视和奴役, 始终处于社会最底层。孔子曾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近之则不逊, 远之则怨”, 奠定了女性卑屈的地位。在关汉卿之前的文学史上, 从来没有一个作家像关汉卿这样在作品中表示自己要永远与社会底层的烟花艺妓、书会才人一道, 敢于抗争、奋战不已、至死方休, 表现出作为戏剧作家无所畏惧的斗士精神。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理解他的女性意识。

第一, 关汉卿的女性意识表现在抛弃了“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封建伦理观念, 肯定那些有胆识有主见的女性, 赞赏她们的嫉恶如仇, 至死不屈, 机智乐观, 果敢自信。对于失去自己的世界而漂浮在男权社会有如浮云的女性, 承认她们作为人的存在, 思考其精神归属, 肯定女性主体意识, 召唤人的自我觉醒, 歌颂其顽强的抗争精神。

在关汉卿笔下, 女性有阳刚之气, 敢作敢为, 寡妇可以再嫁, 不受约束。《窦娥冤》中的窦娥饱受封建压迫, 却不向命运低头。她对早年守寡的婆婆恪守妇道、孝道, 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好儿媳。但在与张驴儿对付公堂时, 为使婆婆免受毒打, 她强忍下屈辱和不公, 她含冤招认了药死公公的罪名, 勇敢地承担了死罪, 她认识到了“覆盆不照太阳晖”的现实, 大胆抗议:“地也, 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 你错勘贤愚枉作天!”她要以血飞白练、六月飞雪表明自己的冤屈, 化为鬼魂也不忘复仇, 刚强善良得使人感动, 她可以被看作是一位感天动地的复仇女神。

与窦娥的悲剧命运相比, 同为寡妇的谭纪儿显然是个幸运儿。在守寡三年之后, 她幸庆地遇上了英俊儒雅的白士中, 两人情投意合。她温文尔雅、举止端庄, 言辞得体。但是当自己的丈夫即将遭遇危险, 来之不易的爱情面对威胁时, 她又摇身一变, 变成个风流泼辣的渔妇, “一撒网一蓑衣一箬笠”, 独自一人到了杨衙内泊舟的望江亭, 面对手拿势剑金牌前来破坏他们婚姻的杨衙内, 她毫无惧色, 果断地行动, “我呵, 怕甚么天翻地覆, 就顺着他雨约云期。”并与他眉来眼去, 举杯换盏, 最终窃得金牌虎符, 巧扮渔妇, 挫败了阴谋。这样的女性在以往的作品中并不多见。

关汉卿鄙视等级观念, 他描写了许多沦落风尘的女性, 发现她们拥有闪光的灵魂。《救风尘》中的赵盼儿豪爽泼辣, 急人之难。冷静练达, 洞悉世情, 对妓女从良有十分清楚地认识:“待嫁一个老实的, 又怕近世儿难成对;待嫁一个聪明的又怕半路里轻抛弃。”她社会经验丰富, 苦劝涉世不深的宋引章不要嫁给纨绔子弟周舍。宋引章不听, 婚后遭难向她求救。她不忘结拜之情, 凭着她深厚的洞察力, 巧用美人计, 花枝招展地打扮了自己, 演出了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斗智斗勇戏, 赚取了周舍的休书, 成功解救了与自己同命运的宋引章, 其勇敢自信不让须眉, 令人钦敬。

第二, 他的女性意识还表现在赞同女性冲破“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门当户对的传统婚姻观, 欣赏她们主动追求幸福的生活, 寻找美满的感情归宿。作者把女性写成真善美的化身。她们从不嫌贫爱富, 有着超越声色之好的真挚感情。元曲四大爱情剧之一《拜月亭》中的女主人公王瑞兰, 离乱逃难中, 她与穷书生蒋世隆相遇, 加深了了解, 建立了感情, 并在客店自主成亲。在父亲拆散二人后, 她处处触景生情思念蒋世隆, 甚至独自准备名香, 祈求夫妻团圆。当她的“不顾自家嫌, 则要旁人羡”的父亲要把她配给新状元时, 大胆嘲讽父亲“他则图今生贵, 岂问咱夙世缘, 违着孩儿心只要遂他家愿”, 表现出为了爱情和幸福不惜要与父亲决裂的意思。《金钱池》中妓女杜蕊娘渴望跳出这“不义之门”, 妓院李妈妈却从中阻拦, 并造谣生事, 使蕊娘以为意中人韩辅臣另有新欢, 她不愿见他:“请先生别挽一支章台路边柳”。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妓女, 但她倔强、自尊, 憎恨欺诈, 从不肯卑躬屈膝地做人。而韩辅臣与她真心相爱, “我和你生则同衾, 死则同穴”, 毫无等级偏见。一样的生活, 一样的情感, 使这些落拓失意的文人与这些风尘女子有着一见如故的交情, 真正体会到了世态的炎凉和女子的情真, 自然而然地把注目的中心投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女子身上。

第三, 他极为尊重那些具有传统美德的女性:善良坚韧, 深明大义, 不慕钱财, 勇于自我牺牲。如《蝴蝶梦》中的继母王婆婆的形象慈爱贤德, 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他的三个儿子为父报仇, 打死了权贵葛彪, 当包公最初提出要一个儿子偿命时, 她毅然决定牺牲亲生的幼子, 留下丈夫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儿子。“但留的你两个呵, 他便死也我心甘情愿。”但对于权贵势要, 她毫无惧色, 严厉喝斥, “使不着国戚皇亲, 玉叶金枝;便是他龙孙帝子, 打杀人要吃官司” (《蝴蝶梦》第一折[鹊踏枝]) , 并嘱咐儿子死后也不能饶了葛彪, “定把杀人贼推下望乡台”。对比达官贵人污浊肮脏的灵魂, 这位生活在底层的继母, 其形象何等动人心魄!王婆婆舍己为人的君子盛德和不肯屈服的抗争精神, 终于使包待制在蝴蝶梦境的启示下, 涉及营救了王三, 于结尾处带来喜剧色彩。而她圣洁的光辉, 激励人们追求心灵的净化和人性的完美。

第四, 关汉卿无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偏见, 他本人就结交过不少才女, 主张女性多才多艺, 喜爱那些聪明伶俐、兰心蕙质的巾帼红颜。尤其对那些青楼中人, 有意描写她们多才多艺、重情轻利的优秀品质, 而回避她们见利忘义、水性杨花的暗影, 为她们咏唱热情澎湃的赞歌。这些女性大多是作为男性的对立面出现的, 往往优于男子, 比他们更有光彩。

谢天香是关汉卿刻画的一个一心要求跳出娼门的歌妓形象。她聪明伶俐, 才华出众, 通四书, 擅歌词, 才思敏捷。她对娼门火坑的极度恐惧和对自由的极度渴望, 促使她用一切手段来从良。这是封建社会妓女唯一的出路所在, 而这又怎能说不是那个罪恶娼妓制度的诅咒和反抗呢?阿·托尔斯泰说过, “一个人看上去很平等, 等到严酷的命运来敲打他的门, 一种伟大的力量——人类的美的力量, 就从他的心里汹涌起来。”谢天香就是在残酷的命运来敲打她们的门的时候展示出她们那独特的魅力的。《谢天香》中钱大尹故意让歌妓谢天香唱柳词[定风波], 第一句“芳心事事可可”, 词韵正犯他的名讳。谢天香反应极快, 把词由歌戈韵改为齐微韵唱出, 令他十分惊叹, 最终成就了她与柳永的姻缘。

女性是处于边缘地位的他者, “失语”是她们的生存状态。女性的现实不能不令人深思。关汉卿正是目睹了女性的悲惨命运, 肆意落笔, 无顾忌也, 以饱蘸深情的笔, 为这些生活在苦海中的妇女大唱赞歌, 以公开对抗那个杀人不见血的社会制度。他在女性身上不仅寄予了无限的同情和关注, 而且倾注了他自己全部的人生哲学和人生智慧, 所以他的作品具有极为强烈的震撼力和艺术感染力。关汉卿对女性世界的探索, 具有民主精神和理性精神。从这个意义上说, 关汉卿是上承《诗经》、下启《红楼梦》的一位突出的女性意识的觉醒者。

摘要:在关汉卿的杂剧创作中, 描写最多的是女性形象, 其中有思妇、有弃妇、有大胆追求爱情的女子、天真烂漫的少女以及技艺高超而又生活痛苦的女艺人。他的杂剧极为关注女性的生存状态和人生际遇, 在理解、肯定、讴歌女性的同时, 更具有强烈的民主精神和理性精神, 极具时代特色。从这个意义上说, 关汉卿是上承《诗经》、下启《红楼梦》的一位突出的女性意识的觉醒者。

关键词:关汉卿,杂剧,女性意识

参考文献

[1]黄克:《关汉卿戏剧人物论》,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 第8页, 第24页.

[2]西蒙·波娃:《第二性》, 湖南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 第10页.

关汉卿杂剧反映的社会现实 篇3

关汉卿的杂剧中各类人物形象众多,但较集中地塑造了一批被压迫妇女的形象。这些女性身上闪烁着斗争与反抗精神的光辉,寄予了底层人民的理想,同时也鼓舞了当时封建社会底层人民反抗强暴、争取公理的斗志。如善良刚毅的窦娥,泼辣机智的赵盼儿,胆识俱佳的谭记儿,温柔多情的王瑞兰,娇憨倔强的燕燕等,无不跃然纸上。关汉卿没有把重点放在表现社会底层那些孱弱女子的凄凄惨惨上面,而是“更热衷于选择一些坚毅倔强、敢作敢为,能忍辱负重、甚至略带几分粗野泼辣的女性作为剧中的正面人物”。其中,既能突破人物性格单一化的模式,写出人物性格的丰富、复杂性,又能突出她们多种性格中的基本特征。

一、讨伐权豪势要的勇士。这一类作品歌颂人民的反抗斗争、揭露社会的黑暗和统治者的残暴,反映了当时尖锐的阶级矛盾。以《窦娥冤》为例,窦娥作为中国封建社会中的一名劳动妇女,她具有善良、正直、勇敢、坚贞等多方面的性格。她的身世是悲惨的,但从全剧的主要内容——窦娥与恶势力的斗争来看,这个悲剧给观众的感受不完全是眼泪,更多地传达了对压迫者的血泪控诉、愤怒抗议。尤其是高潮部分的第三折,让刑前的窦娥呵天骂地而上,向代表着封建社会根本秩序的天地鬼神发出一连串质问,狠狠地抨击了“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延寿”的不公正社会,并对天立下三桩“无头愿”,逼令天地改变常态来昭示自己的冤屈。她凛然不可屈的气概倾倒了千万读者,与此同时,人定胜天、改变现实的意识也得到了具体体现,作者从精神层面给予其充分的肯定。“假使驯顺的羔羊也决心以生命和恶狼决一死战,那只是因为对方把它逼得实在无路可走了。”全剧通过年轻寡妇被封建礼教、泼皮无赖、贪官污吏联合致死的悲惨遭遇,深刻地批判了元代的社会现实;也通过窦娥从逆来顺受到至死不屈的觉醒过程,炽热地鼓舞被压迫者的反抗斗争。

《望江亭》中的谭记儿,也是在权豪势要的逼迫下无处安身。最终,她通过勇敢、机智的斗争维护了自己来之不易的美满婚姻,也给恶势力以沉重的打击。面对豪强势要的进攻,她发出了“你怕他做什么……我呵,怕什么天翻地覆……看(我)怎生的发付他赖骨顽皮”的愤怒,同时又有“我着那厮磕头见一番,恰便是神羊忙跪膝;直着他船横缆断在江心里,我可便智赚了他金牌,着他去不得”这样稳操胜券的乐观战斗精神。谭记儿单枪匹马改扮成渔妇,利用敌人“名”“色”这两个弱点,把杨衙内玩弄于股掌之中,完全掌握了斗争的主动权,最后顺利拿到了势剑金牌和文书,在敌人“懵懂”中大获全胜。谭记儿手无寸铁,却赢得巧妙,赢得干脆。正是以之为代表的普通妇女的智慧和勇气,“才让人们产生了坚信正义定能战胜邪恶的思想,给人们以阳刚的美感。”

二、被排斥在社会之外的一群。《赵盼儿风月救风尘》、《谢天香》等反映妓女生活的杂剧把非难妓女的矛头调转过来,直指向那些非难者;把排斥在社会之外的一群又拉回到社会中来,揭露社会对他们的歧视、侮辱和迫害,以及由此而造成她们的痛苦、愤怒和反抗。关汉卿以这种失真于生活的笔触创造出符合生活真实的妓女形象,猛烈地抨击了罪恶的卖淫制度,从而在一个侧面反映了元代特定历史条件下社会最底层的觉醒。

关汉卿站在知识分子的立场上,从理想的角度描写了她们以自己的美丽、聪敏、机智来抗争命运的故事。他不是大肆炒作风月轶事,而是将焦点凝聚在饱受肉体和心灵折磨的女子身上,着力表现社会对她们的摧残以及她们的抗争;他不是让她们以卑贱委屈的面目上场、以悲惨凄苦的结局下场,更不是要让观众含一汪同情之泪,相反,他笔下的烟花女子鲜活正义、美丽机智,从不同侧面闪耀着完备的人性色彩。《救风尘》中赵盼儿的角色在所有士妓恋杂剧作品中都可谓是亮丽动人。她冷静练达、洞悉世情,对妓女从良有十分清楚的认识:“待嫁一个老实的,又怕尽世儿难成对;待嫁一个聪俊的又怕半路里轻抛弃。”但是,当风尘姐妹遇难时她俨然又是一个女中豪杰,她用妓院中卖笑调情的手段巧施计谋制服了豪强。

谢天香也是关汉卿刻画的一个一心要求跳出娼门的歌妓形象。她聪明伶俐,才华出众,通四书,擅歌词,才思敏捷。她对娼门火坑的极度恐惧和对自由的极度渴望,促使她用一切手段来从良。这是封建社会妓女唯一的出路所在,而这又怎能说不是对那个罪恶娼妓制度的诅咒和反抗呢?阿·托尔斯泰说过,“一个人看上去很平常,等到严酷的命运来敲打他的门,一种伟大的力量——人类的美的力量,就从他的心里汹涌起来。”谢天香们就是在严酷的命运来敲她们的门的时候展示出她们那独特的魅力的。

三、门第婚姻藩篱的冲突者。在封建婚姻中,阶级地位总是首先考虑的因素,它以“门当户对”的形式表现出来,构成了门第婚姻制度。到了蒙古人入住中原的元代,统治者为了标榜自身血统的高贵,以利于民族、阶级的统治,更把门第视为婚姻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样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结合的可能被排除,酿成了一幕幕的婚姻悲剧。基于这样的认识,反映冲决门第婚姻藩篱的作品具有的战斗意义,也是不容低估的。《拜月亭》主要表现女主人公对爱情的执着追求。王瑞兰本是娇羞怯懦、足不出户的兵部尚书之女,她与蒋世隆在患难中萌发了爱情,并结为夫妻。势利的王尚书容不得一个穷秀才女婿,因为在婚姻关系中“不仅对妇女,而且对男子都规定了价格,而且不是根据他们的个人品质,而且根据他们的财产来规定价格。”所以他硬要拆散一对恩爱的夫妻。瑞兰迫于父亲的权威,只好违心地离开夫君,为了“心厮爱的夫妇永不分离,教俺两口儿早的团圆”,她甚至诅咒起被视为尊严的父亲:“谁个无老父,谁个无尊君,谁个无亲爷,从头儿都不似俺爷恨爹爹!”这是一种发内心的强烈抗争,可见其爱之深切!《拜月亭》无情地批判了富贵之家父母与儿女之间感情的虚伪,也进而揭露门第婚姻制度的罪恶——为了维护自己终身富贵和显赫家门,封建家长是不惜拍卖掉子女的终身幸福的!瑞兰就是这样被送上了门第婚姻的祭坛。

《调风月》中的燕燕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婢女,她爱上了与她自己地位极不相称的贵公子小千户,并希望借此摆脱奴役,实现弃贱从良的愿望。但薄情的小千户要娶贵族小姐莺莺为妻,这使燕燕悲痛交加,并采取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她性格倔强刚强,不肯善罢甘休,借说媒之名,行破亲之事,破亲不成,便不顾尚书、世袭千户的赫赫声威,大闹婚礼,控诉小千户的背信弃义,诅咒他们的婚礼。这样一位位卑势弱的小丫头竟以正压邪大获全胜,相公夫人不得已“许第二夫人做”。这本身是对封建礼教门第观念的攻击和嘲笑,也是对灭杀人性的奴婢制度的抗议,明显鼓励着青年男女冲破封建罗网,破除门第观念,争取人身自由,体现了剧作家对人性的尊重。

【关汉卿杂剧女性形象研究】推荐阅读:

元杂剧的发展05-27

关汉卿的代表作07-01

上一篇:提高信用卡临时额度下一篇:《遇见未知的自己》中的经典名言

热门文章
    相关推荐